「有事給我打電話。」賀璽不太放心。
岳寧說:「放心,我有眼力見。能不打擾絕不打擾。」
他憨憨笑了聲:「你和嫂子好好玩。」
賀璽離店後去超市買了點東西,下午兩點到家。
他的東西已經全部從臥室清理出來搬到次臥,賀璽清楚明白「離婚」兩個字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是分開真正成為陌生人,是以後再也沒有任何關係,甚至是再也見不到。
蘇愉還在書房趕稿子。
如果順利的話,她今晚把最後幾集的稿子交上去,能過關這個項目就告一段落,她接一個活就休息半個月,是她一直以來習慣的工作節奏。
人的大腦不能一直緊繃著,不然會壞掉的,長時間高強度的工作,會讓蘇愉容易懷疑人生的意義。
下午四點,蘇愉發完最後一條消息,從椅子上站起來,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站起來才發現,自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她趕稿子的時候太容易低頭天亮抬頭天黑,真的能用一個「廢寢忘食」來形容,手邊一杯咖啡早喝得見了底,她拿出手機,邊打開美團點外賣邊走出書房。
她現在需要喝水。
需要喝一大杯水。
一出門,蘇愉看到桌子上擺著新鮮的飯菜,一道糖醋小排,一道炒青菜,還有一個蘑菇豆腐湯,像剛出鍋的菜,還冒著熱氣和香氣。
不用想都知道,這些是賀璽準備的。
是蘇愉平常愛吃的菜。
他知道她沒吃午飯。
和賀璽提了離婚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比之前更加陌生疏離,賀璽搬去次臥,所有他的東西也一起搬了過去,他不來打擾她,也不在她面前多出現一秒,這讓蘇愉禁不住感嘆,果然沒有感情糾葛的婚姻就是簡單,一眼望到頭。
只是她還是想不通,賀璽為什麼要和她去旅遊?
他不是喜歡旅遊的人,和她一起應該會更無聊。
畢竟她生活經驗不足,和他比起來等於什麼都不會,這兩年的相處里,很多時候賀璽也很嫌棄她吧。
不過他這種從不表露自己情緒的性格,哪怕是嫌棄也藏在心裡。
不讓她知道挺好的,免得給她添堵。
蘇愉亂七八糟地想著,拿起筷子大口吃飯。
剛出鍋的飯菜,真香。
以後吃不到賀璽做的東西也挺可惜,他做菜太合她胃口,簡直就跟給她量身定炒一樣。
蘇愉吃完發現,沙發茶几上放著幾張紙,她拿起來看,是她準備的離婚協議書。
蘇愉早就已經簽好字,就等賀璽簽字,蘇愉拿著協議書往後翻,在她的名字旁邊,赫然看到賀璽兩個字。
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樣,強勁有力,帶著某種濃烈的沉寂感。
經過律師的建議,有些條款她可能需要和賀璽再進行確認,就好比這房子,是婚後賀璽買的,幾乎花了他當時所有的積蓄,蘇愉覺得要公平——她不要房子。
賀璽賺錢也不容易,蘇愉大概知道,他曾經有幾年過得很苦。
「房子也有你的一半。」賀璽突然出現,他看向蘇愉,冷靜的聲音中似乎很疲憊。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睡著過。
「我又不是來分你房子的。」蘇愉搖搖頭,認真的跟他說:「我們得講一個公平。」
她早在畢業第二年就買了房子,面積不大,不到九十平,裝修好之後她就結婚了,一直空著還沒住過。
房子是她的底氣,她就算不住空著也要放在那裡。
她都想好了,離婚之後她就回自己房子住,一個人住九十平夠了,雖然沒這個房子大,但畢竟自己裝的,住起來也舒服。
蘇愉都已經在網上看軟裝了,打算再添置點東西,畢竟要住進去的話,還有很多需要完善。
公平。
賀璽沒說話。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能給蘇愉點什麼,如果她想要這個房子,那他能全給她,只要是他有的……但蘇愉向來分得很清,她不會多要他任何東西。
賀璽目光停在那份離婚協議上。
他視線掃了下,眼角有些滾燙:「我從今天開始休假,一個月的時間,等你有空,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蘇愉眨了眨眼睛,提醒他說:「和我出去很麻煩的,金金都總吐槽我,說我不是個好的旅遊搭子。」
賀璽:「麻煩什麼?」
「很多啊。」蘇愉都不好列舉,誰喜歡把自己的缺點一樣樣擺出來給人看啊,這顯得她太缺心眼了吧。
賀璽從蘇愉的臉上看到她的抗拒。
和他一起的抗拒。
儘管對他來說已經習以為常,這酸澀感依舊停頓在喉嚨,隱約有肌肉牽扯的疼痛,賀璽聲音很沉,卻無比清晰:「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待一起。」
「就這一次,以後再也不會打擾你。」
蘇愉收拾行李的時候,還不自覺想起賀璽說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