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途愣了愣,低頭看去。
他今天穿的是南山送他的靴子,上面還繡著兩朵歪歪扭扭的小花,此刻其中一朵小花上,染了一層淺紅。
「是血跡,」南山面露警惕,「你殺人了?」
非途被她問得一愣,靜默半晌後,將袖子往上扯了一截,只見原本冷白的胳膊上,此刻多出一道極深的傷口,乍一看還滲著血。
南山臉色一變:「怎麼受傷了?」
非途抿了抿唇:「去買栗子糕的時候,恰好遇上山崩,被劃傷的。」
南山當即要給他療傷,非途卻突然抽回手,沉默地背過身去。
南山愣了愣,回過神後低聲道歉:「對不起,我剛才也是太著急……」
「你根本不相信我,」非途冷聲打斷,「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相信我。」
「抱歉,」南山抓住他的衣角晃了晃,「我為剛才的事跟你道歉,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就算要生氣,也等我先幫你療完傷好嗎?」
非途耳朵動了動,似乎動搖了。
南山笑笑,把他拉到床邊坐下,二話不說就開始給他療傷。
非途安分地配合,傷口在靈力的作用下漸漸結痂,總算是不再滲血了。
南山長舒一口氣,說:「以後你不要再去買栗子糕了。」
「我下次換條路去。」非途堅持。
南山還想再勸,心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她臉色瞬間蒼白。
非途連忙扶住她:「你怎麼了?」
南山恍惚地看向他,等好一些了才搖了搖頭:「我沒事。」
非途的眼神暗了下來,面上卻是表情不變:「都疼成這樣了,怎麼會沒事。」
「真的沒事,最近修煉太急功近利,靈力走岔了,這才會心口疼。」南山還在解釋。
非途靜默片刻,將她扶到床上躺下:「那你睡一會兒,睡一會兒說不定就不疼了。」
南山哭笑不得:「我剛睡醒。」
「你不是做噩夢了嗎?夜裡肯定沒睡好,再睡一會兒吧。」非途堅持。
南山只好閉上眼睛。
本來想著敷衍他一下,再說自己睡不著的,可眼睛一閉上,她瞬間感覺困意來襲,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而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好幾日,她都睡得特別多,好像偽靈骨耗損了她太多精氣,她急需睡眠來填補。
非途還是時不時就下山去給她買栗子糕,每次回來都只有兩塊,連續好幾次後,南山都無奈了。
「實在不行,你下次多買一些吧,放在乾坤袋裡,想吃的時候就可以吃,也省得次次跑那麼遠。「她勸道。
非途眼眸微動,卻還是搖了搖頭:「我喜歡幫你做事。」
南山徹底拿他沒辦法了。
轉眼又過三日,非途又下山了,這次還是去買栗子糕。
南山勸不住,只好目送他離開。
非途一走,畫牢山又成了她一個人的畫牢山,南山閒著無聊,又不敢濫用靈力,只好靠睡覺打發時間。
她又一次聽到了慘叫。
南山倏然睜開眼,聲響消失不見了。
南山緩了好一會兒,才去平日存放東西的樹洞裡拿了一塊栗子糕。
這是非途上一次買的,她只吃了一塊,另一塊就用油紙包著,再用靈力保鮮。
其實靈力的保鮮效果並不好,但她實在沒辦法將非途的東西放到閻岳的乾坤袋裡,只能用這種方式保存了。
還好這糕點是三日前剛買的,所以味道和非途剛帶回來時沒有什麼區別。
一塊甜甜的糕點下肚,那種心慌意亂的感覺淡了不少,南山輕呼一口氣,正要將方才包糕點的油紙疊好,突然注意到油紙上的印字——
慶曆年冬月十七。
今天是冬月三十,而糕點是非途三日前帶回來的。
托溪淵的福,南山也是見過一些世面的,知道這家栗子糕每一張油紙上都會印下糕點出爐的日子,也從來不賣隔夜的糕點。
所以這張紙包的糕點,是冬月十七那日出爐的。
南山隱約察覺到什麼,立刻去翻別的油紙。
這家糕點用料足味道好,連油紙都是上乘,所以她全都留著,想著有時間可以做一把傘。
也幸好她都留著,才能快速確定自己的猜測。
當四張寫了同一個日期的油紙擺在眼前時,南山不得不承認非途又一次騙了她。
虧她還教他多買一些糕點放在乾坤袋裡,就不用再跑那麼多趟了,結果他早就這麼做了。
……所以他頻繁地離開畫牢山,到底在做什麼?
南山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靈曄。
非途喜歡斬草除根,而靈曄明確說過會找他復仇……南山當即就要離開畫牢山,可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