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狸狸見她又來了,叼起松鼠又到外邊牆頭上了,明寶盈揚起鷹羽撣子來,高聲對貓道:「虧得小妹還特意去硝皮坊買兔頭曬乾了給你啃,小青鳥回鄉那麼點功夫還記得給你網小魚乾呢!若敢叫這院裡濺上一點血,你是兔頭也沒了,魚乾也沒了!」
這時牆頭還躍上來孟家那隻玳瑁,蹲在那聽她喋喋不休地威脅著,兩隻貓似乎是約好了一起玩的,還湊在一塊說小話。
明寶盈無端就覺得它們在講自己壞話,道:「講什麼呢你倆,成天膩在一塊,翻倍壞!」
笑聲輕輕的,從牆外飄進來,像是忍了一會了。
東跨院的角門上明寶清也留了可以移開的小口,但視野有限。
明寶盈往門外瞧了瞧,只見到月下有一抹長長的影子,似乎是仰著頭在看牆頭的貓,又似乎是等著什麼。
明寶盈沒有出聲,那影子如樹影,隨風晃動。
很一會,一抹頎長的身影慢慢走進明寶盈眼裡,他果然是一時興起跟著貓兒出來夜遊,所以裹了一件素黑的大氅,肩頭還散著長長的黑髮,在月下輕揚。
在看見明寶盈的那一瞬,孟容川覺得自己走進了一個旖旎而古怪的夢境裡,清涼涼的月,牆頭上的貓,門上的美人面勾唇一笑,神情極淡極艷。
孟容川不假思索地朝自己的美夢走了去,拾階而上,立在門前,低頭看著明寶盈。
她倚著門,側著臉,像是畫在小箋上幾筆月影,白素淡雅,卻細細描了一雙纖長嬌嫵的眼,點了一瓣花蕊唇。
孟容川的神情非常平靜,眼底像是鋪滿了深秋的晨霜,比鬆軟的積雪還要清冷一些。
這令明寶盈感到一點不快,她挑出一根指,伸出那方寸小口,在孟容川的下頜上極緩慢地勾了一下,想要劃破他此刻的淡然。
這三日在考場,她留起了一點尖尖的指甲,並不那麼光滑圓潤,反而很脆薄容易劈裂,甲弧很不平整,帶著點『鋸齒』。
孟容川感到一點酥麻疼痛,覺得自己的靈魂因這一道裂口而從軀殼裡流瀉下去,他沒有片刻猶豫,俯身將自己投向了她。
牆頭上的兩隻貓兒吊著尾巴歪頭瞧了瞧,只見到孟容川跪在那黑沉沉的門扉上,匍匐在晦暗的夜色里,不住地啜吻著小窗里的一方明亮。
第177章 不知羞
明寶盈嘗到一點橘瓤的味道, 深處有微微辛辣的草植氣息,真是很烈性的酒,連殘留在柔軟唇舌間的餘味都這樣鮮明。
她還沒問, 他就說:「沒醉。」
孟容川是從來喝不醉的, 單論酒量在軍中也能拔得頭籌。
其實文無盡和嚴觀的酒量也都很好, 只是文無盡喝酒越喝越開心, 一直在笑,嚴觀則是越喝越放鬆,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兩人都不似孟容川這樣愈喝愈發精神抖擻, 倦意全無, 清醒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