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偏過頭,哂笑一聲,暗道,罷了,她都成了個古人了,何必還要去糾結是不是記得那些先進的知識了。
老盛一心想著叫人來根據這位郎君的話幹活,趙婉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並不占據他的時間,便示意讓他自去便是。
她則領著幾個墜在後頭不遠處的尾巴,隨意地在軍屯中胡亂地逛游。
這些日子總是忙忙碌碌,充實得很,如今好不容易因為土豆的事來了軍屯,她自然不願就這麼回去。
離開土豆地,空氣中的腐敗之味便漸漸地淡了,其他植物的澀澀香味便開始瀰漫了上來。
田壟被清理得很乾淨,腳下的泥土也扎紮實實,走在上頭,並不用擔心滑腳。
趙婉悠然地在其上行走著,遇見感興趣的作物,便毫不在意形象地蹲下去仔細觀察。
很快,她的袍角便被路旁作物上覆著的水給沾濕了,無需仔細瞧,便能看見其上還有黑黑黃黃的泥點子。
袍裳的主人一點也不以為意,倒是雲前幾人面面相覷。
他們可從未見過這樣的世家夫人,能興學,能做軍師,能自在地與老農討論不雅之物,亦能瀟灑行走在田間地頭。
她不像個官家出生的貴女,倒似位……
雲前木著臉想了想,沒能想出來侯夫人像什麼,最終只得匆匆得出結論,她什麼人都像,亦什麼人也不像,仿佛天上地下,唯有一位這般模樣之人。
青色的直裰立在一片黃色的作物間,於新雨後湛藍的天空互相映襯,一時之間,倒頗有一種天人相應的意味。
趙婉自然不知道她自己在旁人眼中是何風景,許久不見這些熟悉的作物,她的興致高漲,走了多遠也不嫌累。
還是雲前見天色不早,回到邊軍營也要些時辰,才不得不上前打擾了夫人的雅興。
「竟已這麼晚了?」趙婉驚訝地問道。
她有些不好意思:「實在是對不住啊,想必今日也耽誤你們幾位的事情了。」
雲前與另幾位忙拱手:「護衛您是我們的職責,您若有吩咐,儘管叫我等去辦。」
趙婉笑了笑,知曉是雲舒總擔憂她的安危,這幾位想必是得了命令,她走哪兒便要跟到哪兒的。
當下便也不再多說什麼,轉頭率著幾人往馬車處走去。回營。
離邊軍營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一人行道過一處小型鄉下集市。
趙婉掀開車簾往那集市上看去,卻一眼瞥見一個攤子上,正在宰割一匹乾瘦的馬。
那馬想來生前這段時日沒過到啥好日子,瘦骨嶙峋的,幾乎沒有多少肉,一眼望過去,便像是一張絲毫不滑潤的皮子蒙在了一架森森骸骨上。
她心中一動,便問道:「請問這馬一般是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