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暗道後不久,柯林身上的珠光海螺震了震,是克里克又來了傳訊。
然而他拿出來後剛接通,海螺的外殼就突然開裂,在兩人眼前驟然炸了個粉碎!
西沙爾城堡。
與柯林結束通訊後不久,外面就開始下起大雨。克里克藉由支開了最後一個守衛,喝下隱形藥水,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
僕從和侍衛都去準備婚禮了,整個城堡幾乎空無一人。
克里克沿著摸索了很多次的路線來到密室廊道,這裡果然只剩下一個昏昏欲睡的侍衛,他弄了點動靜將人引走,順利混了進去。
暗道內一片漆黑,克里克身上還穿著偽裝用的長裙,行動不便,只能摸索著往深處走去。
但越往裡走,牆壁似乎就越發潮濕起來,周圍的空氣也越來越陰森寒冷。轉過拐角時,幾道黑影冷不丁從他腳邊躥過,似乎是老鼠。
克里克攥緊了胸前的珍珠吊墜——那是離開雪都前佩爾王女贈與他的信物。
「我會一直等你回來。」佩爾當時握住他的手說。
所以他也願意代替佩爾承擔任何風險。
暗道盡頭是一面緊閉的石門,克里克用腐蝕魔藥融開了石壁,然而看清門後的情形時,他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
密室狹窄昏暗,地面上畫著無數猩紅凌亂的法陣,中央靜靜停著一具漆黑的棺材。
四周的牆面上掛滿了肖像畫,或橫或豎,大小不一,全是戴珍珠耳環的少女。所有人像的嘴角都掛著溫和妥帖的微笑,大半張臉全是空白,正齊齊地對著門口。
「……救……救我。」
克里克聽見了一縷蒼老嘶啞的呼救聲,從燃燒的壁爐方向飄來。
他頂著一眾無臉畫像的注視,硬著頭皮走向聲源處,壁爐內的火焰是幽綠色的,像是磷火的顏色。他辨認了半天才看見爐膛里是一堆散亂的黑珍珠,那細弱的呼救聲正是從珍珠里傳來的。
「救我……救我,救救我!」
「對不起……」
「我們錯了……我們錯了……」
不止呼救,還有慘叫和哭涕,男人女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仿佛有一群人正在火中炙烤煎熬,歇斯底里地掙扎。
這一切已經超出了常人的認知範疇,一陣森冷的寒意爬上了克里克的背脊。
他想要用海螺給柯林傳訊,然而剛要接通,火爐里的焰火驟然張牙舞爪朝他撲來,克里克躲閃不及,吃痛手一抖,海螺當即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麻煩太多了。」
不疾不徐的腳步聲自門外傳來,最後停在了密室門口,拄著手杖的摩根面帶微笑,目光落在了被燒傷顯形的克里克身上。
「最近都沒時間清掃,居然混進來這麼多老鼠。」
第51章
事情暴露,克里克立刻向摩根發起攻擊。
他想盡力拖延時間,但實力差距遠超他的預料,很快他被摩根一杖打翻在地,扼住脖領提了起來。
克里克艱難開口:「……你不該在城堡外嗎?」
「是在外面,不然怎麼引著你自投羅網。」摩根收緊了五指,「原本只覺得你可疑,還真沒想到是個男人假扮的,實在令人驚訝。」
克里克扯了扯唇角,「驚訝什麼,讓你復活佩爾的計劃泡湯了?」
摩根動作一頓。
「你那位青梅竹馬死去多年,屍體早在海里泡爛了。你要復活她,必先找一個軀體,所以把主意打到了王女身上。堂堂公爵竟私下與還魂社的異教徒勾結,消息傳出去,你以為教廷和王室會放過你嗎!」
爐火又竄向克里克,他忍不住痛喊出聲,燒灼的苦痛遍及皮膚的同時,更有種深入精神與靈魂的煎熬折磨。
摩根平靜道:「這種火能灼傷靈魂,讓人死後也不得安寧。不想和這群人一樣生不如死,就少耍嘴皮子功夫。」
克里克壓著劇痛質問:「……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是我殺的。」摩根並不掩飾,只俯視著爐膛中焦爛的黑珍珠,「如果不是他們,她怎麼會落到那種下場……這都是他們應得的報應。」
摩根從前是孤兒,唯一在乎的只有漁女佩爾。
佩爾從小多病,家庭貧窮,父親又是個遠近聞名的惡棍,母親病逝後,就剩兩個孩子相依為命。
摩根想盡辦法賺錢,發誓要帶她離開。等某天他終於籌好錢迫不及待回到漁村,卻發現村民們在舉行海葬。
「那個賠錢貨死啦!」佩爾的父親喬伯說。
推入海中的破木船早已飄遠,其他人默不作聲地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