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完這話,他鬆開寧沉,目光隨意地掃了一眼床上的狸奴,竟然轉身離開了。
寧沉還未緩過神,那門便「哐當」一聲,帶進了一股涼風,寧沉打了個哆嗦。
新婚夜,謝攸把他一個人丟在了婚房。
寧沉衣衫整齊,身上還穿著喜服,屋內分明鋪了地,他卻覺得有些冷。
少頃,丫鬟進來了。
寧沉呆呆地坐著,在丫鬟的手碰到他腰間時才陡然一驚,連忙伸手去攔,「不用,有勞了。」
他尋常是不要人伺候的,打發走了丫鬟,寧沉看著那綴在最後的裙擺,終於猶豫著問:「小侯爺他……」
丫鬟腳步停頓,分明是聽見了,卻沒理他。
思緒百轉,寧沉躺在暖烘烘的榻上,手掌輕輕放在狸奴腦袋上,他小聲自言自語:「興許是有什麼要事……」
在沒有成婚以前,寧沉只和謝攸有過寥寥幾面。
謝攸總是眾星捧月的,那僅有的幾次見面,寧沉都被淹沒在人群中,只遙遙能看見那高大的身影。
他應當是不認識寧沉的,寧沉卻總是聽到小侯爺的消息。
小侯爺率軍攻退蠻夷,小侯爺南下抓了一批貪污的官員,小侯爺又領命北上了……
謝攸封侯的那天,說親的媒人都要將侯府踏破,謝攸卻通通拒了,直到謝攸主動求了賜婚,這場說媒終於收場。
他對我,是有歡喜的吧,不然為什麼會主動求娶呢?
揣著一腔惴惴的心情,寧沉想,明日,一定要問問謝攸,到底是有什麼要緊事,能讓他丟下自己的新婚妻子離開。
……
大紅喜袍被換下,寧沉換了一身青色長袍,袖口處繡了竹葉,侯府的人面面俱到,衣裳用料都是極好。
到膳廳時,謝攸早已用完早膳,寧沉撲了個空。
整整一日,寧沉連謝攸的影子都沒見著。
分明同在府內,他卻總要快寧沉一步,像故意躲著人。
到了晚間,寧沉守在謝攸房外,他懷裡抱著狸奴,冬日風涼,冷氣灌入喉中,寧沉喉嚨發癢,捂著胸口咳了幾聲。
這一咳便一發不可收拾,等好不容易緩和了些,寧沉嘆了口氣,今日興許是等不到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門,正要回房,謝攸回來了。
謝攸今日穿了身黑色勁裝,衣裳薄得寧沉都覺得有些冷。
見到寧沉,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將手中的弓箭遞給身後的小廝,大步流星地越過寧沉進了屋。
寧沉忙跟上,方才吹了冷風,此時進了暖和的屋裡,直打哆嗦。
謝攸從書案上拿了一本書看,寧沉在一旁坐下,見謝攸不理他,就抱起手中的狸奴,說「這是圓圓。」
謝攸「嗯」一聲,只隨意略過一眼,並不感興趣。
寧沉不忘自己的目的,稍稍靠近了些,帶著一絲絲的質問:「昨夜你去了哪兒。」
因為受了冷,他的嘴唇有些白,皮膚也白,像陶瓷人。
謝攸這麼想著,卻裝作驚訝地看他一眼,輕笑了一聲:「我以為你不會問。」
寧沉咬著下唇,聲音微弱但又能讓謝攸聽清,他說:「我們已經成親,你昨夜真的很過分,哪有新婚夜新郎不在的。」
既然他們已經成婚,謝攸的行蹤是應當告知他的,他是真的想和謝攸好好過日子。
「這樣啊。」謝攸點點頭,他突然直起身,手肘按在桌案上,忽地靠近了寧沉。
那是一個極近的距離,近到兩人的呼吸都糾纏在一起,寧沉呼吸都亂了,那張雪白的臉上終於泛起紅,他緊張得結巴了:「你…做什麼?」
謝攸眼眸黑沉沉,一字一頓道:「既然你追究我昨夜去了哪兒,不如現在,我們就把昨夜未竟之事做完,你說呢?」
寧沉的臉越發紅了,他當然是知道要做什麼的,大婚前,嬤嬤教過他許多,還給了他幾本春宮圖,雖說沒看進去多少,但也是懂的。
雖然羞赧,寧沉還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謝攸的手腕。
謝攸的手腕不似他那般羸弱,撐在桌案上時,腕上筋絡明顯,手觸上時只覺得硬邦邦。
寧沉紅著臉,做了這些已經是羞恥極了,偏偏謝攸一動不動,只是垂下眼,靜靜地看著寧沉。
索性橫下心,寧沉一伸手摸向謝攸腰間。
下一刻,謝攸突然站起身,他眉眼微壓似是不悅,輕聲訓斥:「成何體統。」
寧沉怔了怔,恍然大悟般指了之自己腿上的狸貓,「你是說圓圓嗎?我讓丫鬟送它回去。」
看樣子是真想洞房。
謝攸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底一片清明,他淡淡道:「回去。」
「但是……」
「回去。」謝攸又重複道。
寧沉鎩羽而歸,夜裡一人一狸躺在榻上,他苦惱地摸著圓圓的腦袋,自言自語道:「我以為小侯爺是一個很豪爽的人,怎麼看見你就不願意了呢,難怪他昨夜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