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攸尋常隨性慣了,往常這麼提人也不是沒有過,從未想過會有一個人會這樣。
他那麼脆弱,脆弱得像是要折了。
謝攸突地喊道:「來人。」
寧沉卻顫顫巍巍地抬手,聲音很虛弱地阻止他,「不用。」
他呼吸微弱地抵著床,身子如小獸一樣發著抖,咳聲輕得聽不見。
謝攸瞳孔縮了縮。
第11章
謝攸疾步走到榻邊,他半蹲在寧沉面前,想伸手去碰他,卻又不知為何,收回了手。
他聽見了寧沉用很輕的氣聲說,「我沒事。」
謝攸一動不動地守在榻邊,幾次想叫人來看,都被寧沉制止。
不知過了多久,寧沉手撐著自己坐直了些。
他的手比謝攸小了許多,細白的手仿佛撐不住,帶著細微的顫抖。
見謝攸神情緊張,他蒼白地笑笑,說:「現在叫人進來,興許他們會以為你喜歡玩那種東西,還是不叫了吧。」
明明沒用什麼力氣,他白皙修長的脖頸卻多了一條紅痕。
看起來真像被謝攸摧殘了一樣。
謝攸依舊蹙著眉,沒開口。
寧沉便開玩笑道:「以後不和你一起睡便是了,是我不對。」
即便到這個時候,他還是下意識把問題拋給自己,沒有要責怪謝攸的意思。
「我要睡了,你也快歇下吧。」說著,他順勢躺下,被褥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個臉蛋,當著謝攸的面閉上眼。
方才這麼鬧了一通,他這會兒自然是沒有睡意的,只是見著謝攸實在愧疚,他才故意裝著沒事。
其實胸口還是有些悶,不知到底是真的悶還是他心理作用。
謝攸避他如狼似虎,他心裡難受。
想來想去,還是沒能徹底睡著,半夢半醒間,脖頸上傳來一些冰冰涼涼的觸感,寧沉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香。
許是實在看不過去,謝攸還是去拿了藥給他擦上了。
謝攸用的藥是好藥,次日一早,脖頸上的紅痕幾乎都褪了,只有靠得極近才隱約能看到。
怕人看出來,寧沉穿了件有毛領的衣裳。
臨出門前,侍衛在謝攸耳邊說了幾句話,謝攸動作一頓,道:「帶他去偏殿。」
待寧沉洗漱後,謝攸低頭詢問他的意見:「昨夜房裡的人,你要去見見嗎?」
寧沉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卻還是點了頭。
離偏殿不算遠,寧沉昨日吃了閉門羹,今日老實了許多,也不主動去牽謝攸,悶不做聲地跟在後面。
剛入偏殿,寧沉看見昨日的男人正坐著哭。
一見謝攸,他如看見了救星,忙撲到謝攸腳邊。
他長得便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大顆大顆的淚珠滴落在地。
他跪著就要去拉謝攸的袍角,謝攸撤了一步,沒讓他拉到。
於是他便抬著滿是淚水的臉哭道:「侯爺,求求您救救我吧。」
「您要是不肯救我,永安王會殺了我的。」
寧沉先愣了愣,他不受控制地上前了一步,就聽地下的男人道:「侯爺,您就收了我吧……」
寧沉的腳步一下就收回去了,他先開口說:「你先起來說話。」
地上的男人又繼續哭著道:「侯爺……」
謝攸突然沉聲道:「閉嘴。」
男人抽泣幾聲,不敢說話了。
這男人叫元秋,是永安王特意養的,永安王不好男色,這人自然是養了預備著送人的。
只是沒想到,謝攸已經帶了寧沉來,他竟然還要往床上塞人。
謝攸若是不收,他這小命興許都不保。
只是……
寧沉支著下頜,小聲道:「你不知道侯爺已經有妻室了嗎?」
元秋一怔,他搖了搖頭,「不知,王爺不曾說過。」
說著,元秋那雙眸子掃過寧沉,突然亮了亮,興許是看寧沉衣著也不凡,便將他當成了哪家的公子,身子往前傾,幾乎要撲到寧沉身上。
他聲音帶著魅,「公子,您看看我怎麼樣?」
寧沉:「……」
屋內突然傳來一聲輕響,謝攸將茶碗扣在桌上,面不改色道:「放肆。」
元秋又嚇得「噗通」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