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太過思慮,寧沉今日沒有太多的不適,只是心口總是悶悶的。
不知謝攸去哪兒找的住處,地方雖偏,但也還算舒適。
當天夜裡,屋內外都守了人,寧沉卻也睡不著。
他幾次從榻上坐起,想問問十七,謝攸如今情況如何,但十七從今日就一直跟著他,去哪裡得知謝攸的消息。
到了後頭,寧沉乾脆不睡了,他靠著床頭,視線木然地盯著窗外,天色已經很黑了,月光灑在窗沿,寧沉心頭像是綴了石頭。
後來,十七站在他榻邊,輕聲道:「公子,你若是不睡,侯爺會擔心的。」
寧沉突然笑了,那笑裡帶著點俏皮地說:「他才不會擔心我,他根本就不在乎我。」
十七沒回話,興許是不知道該怎麼回。
可是寧沉笑完就罷,他眼裡帶著些許憂,他自言自語道:「不在乎就不在乎吧,我只求他平安。」
嘴上說著謝攸不會擔心他,卻也還是聽話地閉上眼睡了。
因為心裡記掛著事,寧沉睡得不怎麼好,腦子裡總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一會兒想若是謝攸真的出了事,他該如何。
一會兒又想,謝攸若是……那他要不要殉情。
半夢半醒間,寧沉做了個夢,夢見謝攸胸口中劍,那血擦也擦不乾淨。
「公子,公子!」
寧沉被一陣搖晃晃醒,剛睜開眼,對上的就是寶才焦急的臉。
寶才見他醒了,鬆了一口氣,道:「公子,你做噩夢了?」
寧沉恍惚地點頭,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手心乾燥白淨,沒有血。
是夢。
寧沉後怕地拍著胸口,不知為何,身上總打顫。
他知道謝攸很厲害,也知道謝攸曾經帶兵打了無數次勝仗,此番入永州,謝攸也必定是有備而來的。
可他就是怕。
因著那個夢,寧沉今日起得早,現如今天才剛剛亮,他便搬了個椅子坐在院中。
從晨起等到天黑,用了三次膳,謝攸還沒有回來。
原以為等一日便好,第二日,第三日,寧沉日日坐在院中等,謝攸就是不來找他。
他不知該找誰,於是便揪著十七問,謝攸會不會有事,不然為什麼連信都沒有。
第四日,寧沉收到一封信紙。
打開來看,那上頭是謝攸的字,飄逸瀟灑的兩個大字:無事。
寧沉這才終於安心。
謝攸的字很好看,寧沉盯著那張紙望了一整日。
臨睡前,寧沉左看右看,沒尋著個地放那張紙。
放盒子裡無法隨身帶著,最後,寧沉忍著心疼,將那紙折了,放進荷包里貼身收著了。
隔天,寧沉窩在院子裡,聽著鳥叫犬吠,眼睛一眨也不眨。
不知想到了什麼,寧沉突然說:「我想出去走走。」
十七似是猶豫了一瞬,但也同意了,前提是不能走太遠。
這裡到底是永州的地盤,寧沉知曉。
他身後跟著十七,暗中也跟著些人,這是寧沉來這裡第一次出門。
幾日前來這地方,是夜裡頭,沒來得及看看。
永州是南方,冬日裡也出了太陽,暖洋洋的陽光灑在寧沉臉上,寧沉竟覺得有些熱。
他們住的正在村子裡,來往的人看出他們是外來的,一見著就遠遠避開,不多時,這個村里已經看不到活人了。
直到寧沉看見了一個小孩兒。
小孩長得黑黝黝的,人在岸邊,卻一直試著去往水裡夠,眼看著就要載到水裡,寧沉嚇了一跳。
他跑著過去將那小孩拽起,眉頭緊鎖,「你做什麼?」
小孩看看他,指了指水裡的石頭,他語氣質樸:「這石頭好看,我想撿回去玩。」
寧沉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彎下腰去撿。
十七似乎想攔,但許是看著沒危險,便讓他撈了。
水有些涼,寧沉撈起石頭,遞給了小孩。
小孩接過石頭,很高興地看看,再看到寧沉的臉,突然警惕地後退了一步。
寧沉不明所以,就聽他問:「你們又是來收錢的?」
還沒等寧沉回話,小孩突然拿起石頭砸向寧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