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勇正往櫃檯這邊來,不知從何處來的人,一腳踹了他背上,將人踹倒在地。
吳勇掙扎幾下爬起來,怒氣沖沖地吼:「誰敢踹我,我家兄弟可是衙門的人,我看你是想蹲大牢。」
「哦?」打頭進來的人身形修長,一身黑衣穿得利落,眼神輕蔑地掃了吳勇一眼。
他身後跟著的人幾下就將鬧事的人制服,幾個人被按在地上連連哀叫,又被狠狠踹了幾腳。
寧沉和最前面的人打了個照面,心下一緊,心想,完了。
冤家路窄,這人正是昨夜剛剛見過的梁盛。
梁盛也見到他了,眉頭一挑,一腳就將地上的吳勇門牙踹掉一顆,他笑著道:「把他們送進衙門,就說是,梁世子送他進去的。」
地上的吳勇臉色大變,求饒的話沒說出口就被捂著嘴拖出去了。
梁盛站在寧沉對面,朝寧沉勾唇:「我竟不知,侯府竟養不起你了,要讓侯府夫人出來當跑堂。」
「你猜你家侯爺知道了,會如何?」
見寧沉眼裡警惕,梁盛「嘖」了一聲,嘆道,「總不至於休妻吧。」
第21章
雖真不至於休妻,寧沉還是慌了。
梁盛往前走一步,他就往後退一步,腳下撞到藥櫃發出一聲悶響,寧沉倉促地回頭看了一眼。
隔著半個櫃檯,梁盛嗤笑一聲:「怕什麼,我又不會去告狀。」
說是這麼說,寧沉卻不太信,他與梁盛接觸不多,對此人印象不太好。
在他心裡,梁盛是一個蠻橫無理還愛惹事的紈絝,只是如今他幫何遙解了困,所以暫且算個好人。
剛做了件好事,轉過頭就又來威脅寧沉。
寧沉抬眼看著梁盛,他的長相是很硬朗的,眉眼鋒利,即便是現在勾著唇也莫名讓人覺得危險。
對視片刻,寧沉垂下眼,問他:「你想做什麼?」
梁盛沒回答,目光帶著些許揶揄地看著寧沉,笑道:「先前你仗著有謝攸撐腰,好生囂張啊。」
寧沉蹙眉,正要再問,梁盛就說:「過幾日是我生辰,屆時我會在將軍府設宴,還請謝夫人賞光。」
「你若是來,這事我就不說出去,如何?」
這個交換尚且能接受,寧沉猶豫地點頭,又遲疑道:「你確定不會說出去?」
「那是自然。」梁盛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寧沉腹誹,此人實在多變。
梁盛的帖子寄到府中是第二日,寧沉一看時間,約摸有半月才到他的生辰,心想這梁盛實在張揚,提前這麼久就發了請帖。
雖然梁盛保證過不會說出去,寧沉也還是怕去了再見到他,接連好幾日都沒出府。
不出府的日子就是在府中亂逛,謝攸不准他再去東廚?,他學不成做菜,就去了後院和花匠學著養花。
侯府的花金貴得很,不能風吹不能雨淋,花了好多功夫養出來的花在冬日也開得絢麗。
大簇大簇奼紫嫣紅,粉色的牡丹,綠色的菊,橙色的海棠……
他看了約摸一個時辰,只覺得看花了眼,於是轉頭去了梅園。
養花沒養成,倒了接了半壺梅園的露水拿來烹茶。
他喝不出有什麼不同,反倒因為接露水凍著了,沒敢再出去鬧。
不能露天席地,他便看中了謝攸的書房,白日去拿幾本書回廂房看看,沒看進去的晚上又送回去。
他曾經跟著家裡大哥二哥一起上過私塾,也識得一些字。
只是那會兒年紀尚小,有事被二哥欺負了就憋著,好幾次去因為二哥使絆子去遲了,惹了先生不高興,加之他隔三差五生病,就從私塾退了。
頭幾天父親還說要給他請個先生來府里教他,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謝攸的書,他不敢亂塗,有幾次實在心痒痒了,就拿了筆寫在紙上。
偶爾謝攸會在書上題字,他的字剛勁有力,如蟄伏的雄獅犀利地穿透紙背,一筆一划皆是風骨,比起寧沉寫的幾個圓滾滾的字實在好了太多。
寧沉學著臨摹謝攸的字,每日一副,傍晚還書時,也順便將他的字放在桌案上。
謝攸知道他每日都會去書房「偷書」,所以他會特意避開寧沉去書房的時間,以免兩人碰面。
寧沉是不知曉這回事的,但他猜謝攸應該是看過他放在桌案上的字,他明晃晃放著就是讓謝攸看的。
寧沉覺得苦惱,分明照著謝攸的字一筆筆寫的,寫出來卻是大相逕庭。
在放到第三幅的時候,謝攸在他的字旁提了批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