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記著要和謝攸入宮,寧沉早早就準備好了,時間一到就出門和謝攸一同上馬車。
他和謝攸分坐在兩頭,寧沉坐得穩當,沒敢同謝攸說話。
原以為入宮是見聖上,沒想到見的是皇后。
謝攸牽了寧沉的手,兩人走進殿內,坐下後謝攸也沒鬆開。
如今的皇后是謝攸的姑母,謝攸少時父母過世,皇后將謝攸視如己出。
見了寧沉,皇后笑得和善:「早就想見見你,一直沒找到機會,原想著過幾日除夕家宴能見一面,可是到時人太多,不一定能找到機會。」
「過來我看看你。」皇后朝寧沉招手。
寧沉匆忙看謝攸一眼,到底是走上前。
上上下下滿意地打量了一通,皇后伸手將自己手上的鐲子摘下放進寧沉手心,笑著道:「這是我謝家傳下來的鐲子,如今就傳給你了。」
寧沉倉促回頭看了謝攸一眼,旁人不知道,只有他們自己知曉,成婚幾月,他們並無夫妻之實。
可是他回頭時,謝攸剛好偏頭,沒注意到他求救的眼神。
寧沉慌亂地推拒,不敢收下又不敢不收,偏偏謝攸也不理他,他手裡捏著鐲子,心裡忐忑地回到謝攸身邊。
謝攸垂眸看他,他就連忙將手中的鐲子遞過去,謝攸伸手將鐲子拿起,寧沉剛鬆一口氣,謝攸就拿了帕子捏著他的手腕,將那鐲子戴進去了。
他力氣有些大,將那鐲子戴進去以後,寧沉腕子都疼了些。
這鐲子本就是給女人戴的,寧沉的手粗了許多,戴上去實在不合適,他收著手,用袖子將那鐲子蓋了,眼不見為淨。
心裡有些亂,所以他心不在焉地聽著皇后和謝攸說了不少話,直到皇后突然將話題轉向寧沉,她問了寧沉的生辰。
寧沉答道:「三月十五。」
皇后笑笑:「那快了,再過一年你就及冠了,尋常男兒這個年紀早已娶妻了,太子如今都娶妻了,前幾日我見了,孩子都已經會跑了。」
寧沉抬頭,似乎知道皇后要說些什麼了。
果然,皇后將目光轉向謝攸,笑著說:「當初你不願娶妻也就罷了如今既已娶了妻,也該是時候納個妾,謝家如今就只剩你一個能做事的,你那些弟弟實在不成器。」
說著,她轉向寧沉,「今日叫你來也是為了這件事,謝攸納妾總不能不讓你知曉,若是可以,改日就叫來宮裡看看。」
原以為謝攸只是叫他入宮作戲,原來是想納妾。
寧沉竟不知自己是該哭該笑,他扯了扯嘴角,猜測這也是謝攸的意思,所以他說:「我知道了,他要納妾便納。」
「既如此,那……」皇后開口自然是料定了寧沉會同意,她正要繼續安排,卻突然被謝攸打斷了。
謝攸沉聲道:「我說過,我此生只娶一個妻,這件事,請姑母以後不要再提。」
說完,他朝皇后行禮道:「臣告退。」
他拉起還木木坐著的寧沉就走,沒給皇后再開口的機會。
兩人一言不發地走出宮門,直到坐上馬車,寧沉垂著頭將自己縮在角落裡,仿佛這樣才能給他些勇氣。
過了好久,寧沉開口了,聲音有些哽,雖是控訴,可語氣並沒有很鋒利的攻擊性,他只是用商量的語氣和謝攸說:「侯爺,你若是想娶別人,本不用經過我,就算我不願意,我也攔不住你。」
說到後面,他開口已經斷斷續續,「你……沒必要這麼羞辱我……」
謝攸皺眉:「先前我當著皇后的面說了,我只娶一個,你沒聽見?」
寧沉又往後縮了些,他發覺謝攸的話實在不可信,若不是早已串通好,為何今日要突然叫他進宮,為何皇后說話的時候謝攸不打斷,非要等寧沉說出那句同意才肯開口。
他和皇后才是一家人,他們滿心思想的都是謝家,哪裡管得了寧沉一個外人。
寧沉鼻子泛酸,他低聲道:「你要娶誰都與我無關,我之前答應過你以後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是我先食言的,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昨日他非要去折萬年枝,又非要去挖筍,何至於和謝攸撞上。
他反思自己,而後告訴謝攸:「你願意娶多少便娶多少。」
他這話在謝攸聽來實在像是泄憤,謝攸想也不想便反唇相譏:「既不願我娶,方才為何裝大度,你不如告訴皇后,你就是不願意我娶,那能如何?」
寧沉說不過他,伸手抹了抹眼睛,謝攸突然開不了口了。
他還不滿十九,還有一年才及冠,跟他計較什麼呢?
謝攸放緩了語氣:「我說了不娶就是不娶,你為何不信,今日我以為皇后只是想見見你,我也未料到她會說這樣的事,你不高興,我以後讓她再也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