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為何,謝攸有些想笑,他偏開頭忍笑,而後終於轉回頭和寧沉對視。
桃花眼還微微彎著,他清了清嗓子:「嗯,你厲害。」
夸完這話,果然見到寧沉抿唇,雖面上不顯,卻還是暴露了他的喜悅。
謝攸拿了帕子將寧沉沾了灰的手指一一擦乾淨,話裡帶著些許笑意:「那石頭多髒,你也下得去手。」
寧沉哪兒顧得上這些,用小石子他必然比不過謝攸,只能另闢蹊徑。
他不肯聽謝攸說這些教訓他的話,到處亂看了一通,他看見他砸了池子的地方,飄上來了一條魚。
他隨手一扔的石子,竟然砸中了一條魚。
手還未擦乾淨,謝攸手中一空,就見寧沉往那池子邊跑,一眨眼的功夫,寧沉已經蹲在池子邊彎著腰往下夠。
謝攸將他提溜起來時,他手裡抱著一個大魚。
他眉眼彎彎,舉著魚給謝攸看,「我方才砸了一條魚。」
稀奇,因為砸了條魚,對著謝攸就又有好臉色了。
也是如今只有他和謝攸兩人,不然他只怕理都不肯理他一下。
這魚剛出水還帶著魚腥味,水順著寧沉的手往下淌,謝攸只覺得頭皮一緊,方才的手帕抵在寧沉手腕,免得那水髒了寧沉的衣袖。
他壓低了聲音道:「將這魚丟了。」
寧沉似是不解地望著他,謝攸抬手一劈,那魚落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沾了灰在地上撲騰了幾下,徹底沒了動靜。
原先捉這魚還想著,好在這裡只是後院的清池,裡頭沒養著錦鯉,如今這尋常的魚謝攸也不肯讓他捉。
寧沉被押著洗了手,眼睜睜看著下人將魚給拿走了,懨懨地收回視線。
折騰了些時間,寧沉心不在焉地縮在角落,連看謝攸一眼都不肯。
不就是搶了他的魚,就氣成這樣。
謝攸覺得好笑,打趣道:「若是喜歡,改日將那池子填了,你想要多少要多少。」
這怎麼能一樣,寧沉瞧他一眼,將視線投到帷幔上,不理人了。
只是剛打定主意,寧沉想起多日不見的何遙,他猶豫地看向謝攸,想著能不能偷摸出去看一眼。
這個念頭剛出現就被打消了,他好久沒出門,不知道將軍府那兒是什麼情況,萬一他倒霉到剛跑走就見到了梁盛,只怕是沒命回去。
說是出府購置些東西,最後全都購置進寧沉肚子裡了。
偏偏謝攸買的都是他愛吃的,最後東吃一口西吃一口,肚子都撐了才停下。
他走在謝攸前頭,謝攸手裡捏著他剛吃剩下的雪圓子,趁他不留神低頭偷了一口。
寧沉突地回頭,小聲抱怨:「我說了不吃了你非要讓我吃,結果現在還偷吃,我看分明是你想吃。」
還假惺惺塞給自己,明知道他吃不下了還要買。
謝攸抬頭,唇邊擒笑:「你方才看見這東西眼睛都要看直了,不買給你怕你要哭。」
「哪有。」寧沉小聲嘟囔,他視線往一旁飄了些,突然覺得不對,他倏地停了步子,望向不遠處的藥鋪,又回頭望了眼謝攸。
謝攸朝他挑眉,只說:「去吧。」
寧沉決定收回方才的那句說謝攸不好的話,他小跑著進了藥鋪,何遙見了他,驚訝了一瞬,忙迎上來。
他拉著寧沉從上打量到下,長出了一口氣道:「你可還好,那日你離開得倉促,我擔驚受怕了好幾日,就怕你出事。」
寧沉搖頭,輕聲說:「我無事,侯爺幫了我。」
「這樣啊。」何遙點點頭,視線微頓,落在門邊那長身玉立的人身上。
一身華貴錦衣氣質卓然,面容俊逸不凡,他閒散地往門邊一倚,眉眼微挑,一副屈尊來到此地的樣子。
見何遙視線落在後面,寧沉疑惑地跟著往外探看一眼,這一眼便看到了仿佛來砸場子的謝攸。
何遙猶豫道:「那是……」
當日大婚,何遙被擠在外面,沒看清謝攸長什麼樣,成婚後寧沉也沒帶他來見過,自然是不認得的。
寧沉也沒有要介紹的意思,只道:「不用管他,我只是來同你報個平安。」
何遙疑惑地點點頭,寧沉怕謝攸等煩了,說完就要走,何遙卻突然伸手拉了他的衣袖。
寧沉回頭,「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