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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攸欲言又止,最後拇指抹了抹他的眼角,手指是乾的,沒哭。

謝攸差點氣笑,為自己鳴不平道:「你將我都看光了,我沒委屈,你倒是委屈上了?」

寧沉囁喏著想開口,謝攸眼一橫,「說。」

寧沉就開了口,聲音微弱,「我也可以給你看,是你不願。」

大多數時候,謝攸都覺得寧沉好像不知道羞字怎麼寫,他直白又熱烈,喜歡什麼就把什麼掛在嘴邊,從不會因為自己的喜歡而感到羞恥。

很少會有人這麼被人看著卻不被觸動,謝攸拿了件裡衣遞給寧沉,將寧沉身上的衣裳緊了緊,指指床榻那頭:「進去換。」

寧沉不甘地抬頭,好像真的覺得自己該脫,欲要拿開謝攸的外袍,這時候,謝攸睨他一眼,「聽話。」

榻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寧沉動作很快,換好了衣裳就朝外喊。

謝攸餘光瞧了一眼,見他是真的安分換好了衣裳才進去。

寧沉今夜被他幾次三番拒絕,不太高興地躺在榻上,謝攸上榻也不動一下,側過身裝矜持。

沒矜持多久,腰間環上一雙手,他被迫滾進謝攸懷中,愣然地看著他。

謝攸笑他,「又惱了?」

他一笑,寧沉反倒不氣了,順勢抱著他,頭埋在他懷中不動了。

他想問問謝攸過幾日能不能抽出空來和他一起去雍州,可一開口就是迂迴的問話,「你今日進宮怎麼這麼久?」

謝攸和他解釋:「北疆近來不大太平,胡人最近幾次三番越界,只怕是要開戰,朝中派了人過去,我此去就是為了商討此事。」

寧沉點頭,環著他的手鬆了些,問他:「那你過幾日是不是也要去北疆?」

謝攸聲音帶了絲睏倦,「不一定,若是情況不那麼危急,就還用不上我,有忠勇將軍坐鎮,應當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寧沉卻突然有些急,他翻身坐起,搖晃了一下快要睡過去的謝攸,等把他搖醒,看見謝攸眉頭微抬,問他,「鬧什麼?」

「沒鬧。」寧沉還是坐著,他落在謝攸身上的手往後躲,聲音有些悶:「若是情況危急,你還是要去北疆,是不是?」

他知道的,謝攸若是真的要去,少則幾月,多則一年半載,到時即便寧沉想等他回來,他的身體也等不了。

可謝攸沒看出他的猶豫,唇角微揚著將他往懷裡摟,輕佻地道:「捨不得我?那我不去。」

他這話分明是誆人,可寧沉信了他,趴在他懷中往上瞧,「我說不準你去,你是不是就真的不去了?」

謝攸睜眼,對上一雙含著亮光的眼睛,寧沉正滿眼期待地看著他。

謝攸抬手摸了一把寧沉的頭,沒正面回他的話,只說:「這還沒個准信你就捨不得我了,那來日我走了,你豈不是要哭鼻子?」

這意思是要去了。

寧沉懨懨地趴回去,將謝攸抱得很緊,一刻也不肯分離。

他這兩日黏人得緊,謝攸被他壓著的地方暖洋洋的。

他將衾被蓋嚴了些,不疾不徐道,「若要我過去也就是這幾日,明日我帶你去見幾個人,如若我走了,你遇見什麼事就去找他們。」

他這話一出,寧沉抱著他的手突然鬆開,翻過身背對著謝攸,看樣子是因為他要離京不開心了。

床腳的圓圓見他終於鬆開謝攸,連忙蹦進他懷中,爪子搭在寧沉手臂上開始醞釀睡意。

謝攸今日在宣殿聽那些個大臣吵了一整日的架,中途連吃都沒怎麼吃,只用了幾塊糕點,被折磨得頭疼。

他困得緊,分出絲心神來哄寧沉。

拉扯了幾下終於把人拉過來些,他將頭埋在寧沉肩窩,說話時的熱氣都灑在寧沉耳邊,他睏倦地說:「去不去還要過幾日才知道,彆氣。」

寧沉問他:「那若是你又要去了呢?」

謝攸啞了口,自他記事以來就在皇后膝下長大,對親眷之情十分淡泊,即便是和皇后也總是隔了層距離的,這是頭一回出遠門有人要挽留他。

他沒接觸過寧沉這樣的人,一時間想不出該說句什麼話安撫他。

還未開口,忽而又記起寧沉的生辰在三月,他這一去,再回來只怕是要錯過寧沉的生辰。

近的除夕也在三日後,到時他還能不能陪他守歲也是個問題。

困意消散,謝攸張了張口,忽然覺得愧疚。

寧沉才嫁給他沒多久就要被迫分離,他也捨不得。

手理了理寧沉的發,謝攸斟酌著開口:「等進了宮,我會和聖上說,能不去就不去,我留下陪你,好不好?」

寧沉背對著他點了點頭,可心裡也知道,朝中如若非要派謝攸去,他也是無法阻止的。

今夜是抱著睡的,寧沉手將謝攸摟得緊緊的,生怕人跑了一樣。

隔日一早,謝攸才剛動身,他也跟著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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