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任憑他眼睛睜得再大,也沒法罵出一個字來。
宋銘越居高臨下看著他的醜態,審視的目光宛如無形的利刃,一下一下狠狠扎在丁三郎的血肉里,把他骨子裡的高傲都快全給剜了個乾淨。
&ldquo即便是你父親,也不敢在我跟前撒潑。&rdquo宋銘越欣賞夠了般,終於收回目光,啜著笑輕聲說話。
丁三郎瞳孔瑟縮了一下,下一刻依舊梗著脖子,脖子青筋都猙獰凸起,對他恨得想要一口咬過去。
宋銘越見他也憋得難受,好心地蹲下身拽掉少年嘴裡的帕子。
新鮮空氣忽然大量湧入,丁三郎嗆得大聲咳嗽起來,整個身子都蜷縮成了一隻蝦米。可在他剛緩過來的時候,便對著面前的人破口大罵:&ldquo好一個威遠侯,好一個義兄!你們私下做的儘是罔顧人倫的齷齪事!&rdquo
宋銘越劍眉微挑,抬腳直接對著他肚子就踹了過去。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丁三郎再次連話都說不出來,五官都痛苦的扭在一塊。
&ldquo所以,你不是她的良配。&rdquo宋銘越冷笑一聲,&ldquo這一腳不是我惱羞成怒,而是替她打你這個口不擇言的東西。你不過是看了表面,便出言詆毀她,對她的真心可見多少。當街不顧她的聲譽攔車,鬧事中直呼她閨名,究竟是誰在行叫人不恥之事。我再齷齪有私心,也決計不會拿她名聲來衝動行事。更何況,你算個什麼東西,又是用什麼身份來當街鬧事?你母親算計她,羞辱她,你亦不遑多讓,真不愧是丁家人。&rdquo
本還不服氣的丁三郎在聽到母親算計羞辱幾字時,臉上寫滿了錯愕。
&mdash&mdash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說江含音羞辱他母親在先?!
第92章
事情從第二個口中說出來,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反轉。
丁三郎神色略顯呆滯的望著宋銘越,腦海里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宋銘越奸詐冷酷,素來最會血口噴人,信不得。可內心深處卻又有一個聲音在掙扎,在說著是他母親騙了自己,那一字一字似乎都在悲怮痛哭。
少年眼眶漸漸紅了。
他盯著宋銘越良久,不曾在那清貴的公子臉上找出一絲算計,有的只是對自己的不恥與鄙夷。
他忽然就不敢再看,把頭低了下去,眼前閃過笑容明媚的小娘子,她醉態可掬,眼眸亮得如同他常常在入夜後的邊陲天空望見的星斗。
其實從那一刻起,那個小娘子就叫他魂牽夢縈,在後來她說只是喝醉失態,他的種種表現其實是不忿。
憑什麼她可以酒醒就對自己板著臉,所以母親說要替他求娶的時候,他有著連自己都不清楚的欣喜。
可如今,他似乎犯了極為嚴重的錯誤。
情竇初開的年紀,對感情有著無比的熱烈,也有著過於年輕的衝動,導致傷人傷己。
他不該貿然行事,更是當街叫她難堪。
丁三郎額頭磕在冰冷的石磚上,被踹一腳的肚子疼得他冷汗淋漓,更難受的卻不是身上的疼痛,而是那顆彷徨無助的心。冷汗落到眼裡,醃得他雙眼一片通紅,喉嚨里無意識地發出幾聲咽嗚。
宋銘越冷眼看著他自作自受。
如此狂妄衝動的性格,有早一日丁家真要讓他單獨守邊陲,指不定哪日就得國破家亡。
&ldquo來人&hellip&hellip&rdquo但他沒有興致去替丁父教子,人在他跟前久了還是礙眼,揚聲便要喊人把他給丟出去。
就在錦麟衛進屋的時候,丁三郎忽然抬起了頭,幾乎是哀求地說:&ldquo讓我再見她一回!&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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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他說見我,您就讓他來了?&rdquo
繡坊內,小姑娘對又出現在眼前的丁三郎詫異不已,杏眸不滿地瞥了一眼年輕公子。
她不想見。
宋銘越嘴角啜著笑道:&ldquo他冒犯你,你且聽聽他說什麼,聽得高興了,便不理會他了。聽得不高興,我再替你出氣。&rdquo
&ldquo誰要你替我出氣了。&rdquo小姑娘嘟了嘟嘴,&ldquo你就是想方設法,叫我欠下你的人情,還也還不清。&rdquo
丁三郎就聽到年輕公子低低笑了一聲,面上神色越發晦澀,嘴裡更是苦得吃了黃連一樣。
他原也以為宋銘越不會答應,卻不曾想對方只是略思索片刻,便說了一句好,叫人給他鬆了綁。
他在震驚中問了一句為何,為何會答應他的要求。
馬車內的種種都在表明宋銘越心儀江含音,既然喜歡她,為何會再答應他的要求,讓一個情敵再見自己的心上人。
宋銘越給他的回答是:&ldquo我喜歡她,卻也懂得尊重她,而不是像你母親一樣,把她視為能替丁家帶來好處的物件。她不屬於誰,哪怕嫁人了,她亦是自由身。我帶你過去,只看她願不願見你。&rdquo
丁三郎當時不是很懂那句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