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描淡寫,野心坦蕩,磅礴的生命力稜角崢嶸顯現。
柳神一怔,心臟不知為何觸動了。
看了霍憂的側臉一眼,又瞥了這人穩穩掌控方向盤的從容,心裡想:哦,果然不如她,但我們確實是一類人。
柳神壓下心悸,表情無語中故意夾帶私貨:「你覺得,我比得上你這樣的心性跟演技嗎?這麼複雜的人設,我能駕馭?你太高看我了。」
霍憂:「要麼你現在出副本去進修下演技班努努力?」
她在笑,手指往上。
指尖抵著柳神的太陽穴。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哦。」
笑得冷酷又殘忍。
柳神淡然自若拉下她的手。
「我沒說我不能盡力。」
「局長大人,你急什麼呢?」
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被這人逼到了沒有選擇餘地的絕境。
要麼配合,要麼死。
好,那協議就算是達成了。
不過柳神還是有一個疑問,不太理解。
「你這麼盤算,無非認為李成後面有個共享詛咒體的克蘇魯原體,關於它,你也有預判?是很強,你一個人搞不定嗎?」
霍憂:「應該搞不定,沒把握。」
柳神:「所以你在裡面取下的下水管道青苔,意味著什麼?」
霍憂從後視鏡里瞥副駕駛座上的柳神,知道這人在前面那個過程也是一直謹慎敏銳的,比如自己在林燕死的下水管道裡面搜查線索的時候,她估計就把聽力拉到最大,知道她在裡面刮下了青苔。
畢竟那個聲音對於一般人類幾不可察,但對於柳神還是足夠清晰的。
可柳神,一路也一言不發。
「你現在應該在思考:我的寄生體級別到底是什麼,是否擁有足夠雄厚古老的克蘇魯本源地記憶,能從這些青苔裡面辨析到這頭克蘇魯的身份?」
柳神的聲音特別清冷,「是,我在思考——你的天資是否能配得上你的心智。」
如果說一開始布魯克還在審視霍憂能否匹配自己的克蘇魯王族身份,那最近它早沒這個想法了。
而柳神能有這種想法,只能說明她骨子裡把霍憂這個「敵人」看得很高。
高看,高估,慎重,其實是另一層面的尊重。
「我喜歡鳳凰木。」
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但柳神懂了。
鳳凰花開在樹上,美艷而高貴,華麗不可匹敵,但那是因為本身為喬木,高枝不可攀。
霍憂是在謙虛,但也是絕對的自我審視。
柳神不再多言,只是曲起的手指漸漸鬆開。
過了一會,霍憂放下手,雙手搭著方向盤看向前方的醫院,語氣溫柔,眉眼在街道上時而出現的路燈下若隱若現。
「注意安全哦,愛你~」
溫柔深情但人渣的口吻。
真是夠夠的!
她有病!
本來在內心把霍憂形象默默拔高的很高貴位置的柳神:「.....」
就是這種想罵髒話但礙於教養一直忍著的情緒,在到達醫院後又被霍憂幾句話炸出情緒。
啪!
甩車門是小姑娘最後的脾氣了。
————
塵埃落定了?
真牛啊,這個副本。
烈封扶著樹,快站不住了,對同樣苟延殘喘的泰斯特說:「其實以前我一直覺得你這個富家少爺心機深來著,現在我覺得我誤會你了,跟你道歉。」
泰斯特:「閉嘴。」
想想他們倆坐在8號酒店房間里充滿逼格的謀算.....
簡直。
丟死人了。
不過。
「那窺密者好像還沒死。」
「本體在腦袋裡面?」
雨水還在下,但已經開始減弱了,霍憂一刀挑出窺密者的本體。
「這么小小一隻泥巴人,跟泥鰍似的,克蘇魯果然不可貌相。」
窺密者已經奄奄一息,完全廢了,悶聲道:「用你們人類的話講成王敗寇,殺我就是了,何必這麼羞辱我。」
霍憂:「我羞辱了,你又能怎麼樣?」
窺密者:「.....」
那,好像確實不能怎麼樣。
霍憂掐著它的脖子,跟抓小雞仔一樣走下那碎石腦袋,踱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