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骨感十足的手指,跨越了人類極限的美感,以緩慢的毀滅侵蝕纏繞了他們。
一點點吸乾。
但很突兀,手指頓了頓,食指曲起,吞噬的進度變慢了,好像卡頓了一樣,有點猶豫。
她偏過臉,側臉下顎完美,眼神似貼近了鐵王座椅背後面的灰暗空間,也不知在看什麼,但寽仄他們看到了,看到椅子後面緩緩走出一個人影來。
無聲無息,輕描淡寫,至高無上得很。
她走出,繞過椅子,又極端靠近柳神。
「為什麼不繼續呢?」
銀鱗流體形態的長裙曳地,優雅修身,柳神看到了,目光從下往上,原本灰霧籠罩的臉龐顯露她的真容,也沒管下面的寽仄等人錯愕迷茫,她盯著霍憂側身輪廓,眼神困頓躲閃,最後對上霍憂的目光。
「最早以前,在黃金壁監獄那邊,我吞吃掉了不少人,布魯克知道,我當時希望他瞞著你,就是因為從小也算在人類的道德涵養約束下長大,我想你也是,所以我們都知道這種野蠻且殘忍的吞噬,更接近生命體原始粗魯讓人不悅的進食狀態。」
「那並不體面。」
「它可以存在,但最好別被看見。」
「布魯克是個好孩子,他守口如瓶。」
「我又怎麼會自毀城牆。」
柳神給了解釋,坦蕩又溫柔,有十足的耐心跟慎重,就好像跟久別重逢的閨蜜促膝長談一樣。
她是她,不一樣。
別人是別人,不值一提。
霍憂也沒太在意寽仄這些人的生死,「那我理解,因為我也不太樂意讓你看到我吞噬別人的樣子,以後有機會,還是得發明以下如何優雅地吃人。」
漢尼拔啊?
霍憂自己說著都笑了,覺得這個宇宙的環境到底還是影響她了,不然在原來世界,她再怎麼猖狂,內心也是有一把尺度的。
在這,果然肆意生長了。
柳神看到這人笑,「你在想誰?厲棠?」
霍憂:「啊?」
「你不是應該問我怎麼發現你的嗎?比如你有什麼破綻什麼的,你以前可最在乎哪裡輸給我了,後來,倒是不問了。」
柳神斜靠著椅子,撐著扶手,絲綢黑袍貼身,讓她多了幾分詭美的成熟感。
說起來也還是二十出頭,但不一樣了。
她們都長大了,也都恢復到了最原始的狀態——本來就不是正常小孩,少女。
是帶著成熟而強大的自我覺醒的。
柳神沉默些許,道:「沒有時間。」
「霍憂,我們都很忙。」
「每次見面的時間都很短,我沒辦法把時間都花在這些問題上面,只能在私底下自洽解決了。」
「雖然當面聊的別的,可能更沒有意義,也無益於修煉跟前程,也沒什麼浩大的大局。」
「可至少是我開心的事。」
我的天。
布魯克跟神音都驚窒住了,莫名傷感難受。
柳神是跟霍憂羈絆最深的人了,也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盟友,可是後來她們不算走散,卻也確實缺失陪伴。
人類,一旦減少陪伴,那種悵然跟失落不亞於活潑坦蕩仿若小白楊的少年人在跨過成年那條河後,從此告別青春,從此成了遮風擋雨守了寂寞的胡楊木。
霍憂也安靜了,幾秒,後說:「你突然這樣開端,是在拖延時間,好鎖定我的精神海嗎?」
「人是會變的。」
「梟色.無尊。」
突兀,突然,一剎那。
轟!
柳神的手已經動了,精神海衝擊霍憂的意識,而她的手一拉拽空間。
寽仄這些人全部被引爆——根本就不是為了吞噬,他們早就被柳神做成了強者自爆器,霍憂一來。
轟炸!
這種路數,何嘗不是霍憂用過的,柳神跟她最熟,也不是第一次喜歡用霍憂的路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