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舞曲的旋律在海風中徜徉,撩撥著,催促著。
宋綺年神色怔忡,無意識地將手遞了過去。
傅承勖將宋綺年一把拽了過來,摟進臂彎里,隨著節拍轉了一個大圈。
天旋地轉。
宋綺年身子後仰,情不自禁笑出了聲。
傅承勖也笑起來。
他的胳膊堅實有力地攬著女伴纖細的腰肢,帶著她在海風中翩翩起舞。
這真是一首歡快又優美的華爾茲,極富感染力的旋律讓人沉醉其中。
他們隨著旋律一圈又一圈旋轉。
身姿瀟灑,舞步輕盈,搭配無間。
宋綺年一手提著長裙,裙擺在風中獵獵飛揚,裙上的流光宛如撒向四周的水珠。
客人們雲集在金碧輝煌的宴會廳里。空蕩蕩的甲板上,只有他們兩人,和一地月光。
明快的旋律中,兩個無拘無束的靈魂在天地之間歡暢地飛舞。
宋綺年覺得微微頭暈。可男人的手臂是那麼強健有力,腳步是那麼堅定,讓她放心將自已交付出去,隨他奔赴天涯海角。
清晨,郵輪在香港碼頭靠岸。
傅宋一行在薄霧中下了船,直奔機場。那架曾載著他們往返北平的私家飛機,又帶著他們往上海而去。
「我出生在一個非常富裕的家族裡。」
雲海之上,晨光之中,咖啡的濃香里,傅承勖履行諾言,向宋綺年講述起了自已的故事。
「我的家族的財富完全勝過很多南洋小國。我們甚至在那邊買了許多島嶼,種植橡膠林和果樹,修建莊園,是島上的無冕之王。」
「一個家族要想長久維持繁榮,是有秘訣的。家族內部實行非常嚴酷的選拔制度。脫穎而出的人,才能掌握財政大權,領導全族。而落敗的,只能拿一份分紅,做個邊緣閒人。我的祖父贏了他的族兄弟,成為一族之長。我的父親,又贏了他的族兄弟們。」
「但是,失敗者並不服氣。矛盾日積月累,家族內部分裂成了兩派。終於,在我十二歲那年,堂祖父一房要求分家,繼而引發了家族內鬥。內鬥又引來了覬覦我們家族已久的仇家……」
傅承勖停頓了片刻,目光投向虛空,仿佛正隔著時空看著當年慘烈的一幕幕。
「我的父親,他是個正直、熱忱、義薄雲天的男人,就是有些……天真。他邀請堂祖父一房來我們家的莊子上做客,好酒美食招待,試圖說服他們不要分裂家族。但是他沒想到,堂祖父引來了外賊,仇敵帶來幫凶……」
宋綺年感到背脊隱隱發涼。
「我的堂祖父他們,選擇了最兇殘歹毒的方式來奪權。一群歹徒在內應的幫助下衝進了我家的莊子,燒殺擄掠,要置我們一房於死地。」
傅承勖的聲音越沉穩冷靜,宋綺年聽著越驚心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