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王炳臨的《千里江山圖》前些年流落海外,被傅承勖家收購。他們本打算捐給故宮博物院,不料畫又被偷了。後來我們打聽到,這畫眼下正在日本大使的手中。我和傅承勖打算想一個法子,用您的畫把中村手裡的真品換出來,把真品交給國家。」
雖心裡早就對女兒他們所做的事有點數,可聽宋綺年親口說出來,陳炳文還是深受震撼。
而且更讓他震驚的是這段話中的一個重要信息。
「日本大使?你們要從日本大使手中偷東西?」
他一把抓住女兒的手。
「閨女呀,我知道你藝高膽大,之前幾次都成功了。但是,日本大使館是能隨便闖的嗎?你上次就被陷害,連命都差一點丟了。這次要是再有什麼閃失,我可真沒法對你媽媽交代了!傅承勖在哪裡?我要和他好生談談。追回國寶是義舉,但也不能拿人命來換……」
「爸!」宋綺年將父親拉住,「我們會謹慎行事,不會冒險的。所以我們才需要您的臨摹作品,因為足夠相似。等中村發現不對勁,都不知道過了多久了,懷疑不到我們頭上。您的仿作能換回真品,您不高興嗎?」
陳炳文不是郭仲愷那等執法人員,他是支持宋綺年和傅承勖他們的義舉的。要是他還年輕,腿腳還利索,還會義無反顧地加入他們。
「可我更不想女兒好不容易尋回來,又落到日本人手裡!」
宋綺年無奈。
僵持中,傅承勖掀起帘子進來。
「陳教授,稍安勿躁。我非常明白您的顧慮。綺年於您是掌上明珠,於我也是心頭至寶,我也不想她有半點閃失。」
他語氣沉穩謙虛,說的話又十分能共情,陳炳文果真鎮定了一些。
傅承勖繼續道:「這次任務,由我,綺年,以及袁掌門作為執行人員,還有很多人手在背後配合。當然,如果綺年退出,我和袁掌門自認也能完成任務……」
陳炳文忙對宋綺年道:「那你不如……」
「爸!」宋綺年嚴肅道,「我想參與這個任務!這是失竊的那一批國寶里的最後一個。我做事喜歡有始有終。我知道您擔心我,我也不能向你保證會百分百平安。但這也是個讓您了解我的好機會。您看,我是江湖裡長大的野孩子,不是書香門第的閨秀。我甘於冒險,習慣風浪,喜歡過有些刺激的生活。」
陳炳文感慨萬千,又紅了眼眶。
宋綺年繼續道:「最關鍵的是,我做了十六年的賊,卻是第一次將我的技藝用在正確的地方。這不僅僅是追回國寶,也是我的自我改過和重建。我需要做這件事。請您理解我。」
陳炳文長長嘆息,朝傅承勖看去。
傅承勖道:「我一向尊重綺年的選擇。」
「耙耳朵!」陳炳文嘟囔。
他籍貫成都,四川話里,這是嘲笑男人對女人唯命是從。
傅承勖笑而不語,認下了。
宋綺年知道自已說服了父親。可是看著父親滿頭花白的頭髮,心中又愧疚不已。
她本該承歡膝下,卻為著自已的追求在外面奔波歷險,讓長輩擔憂。
傅承勖沉聲道:「陳教授,這次行動風險其實並不高,我會把行動計劃全部給您看,聽取您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