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走到檐下,祁鶴眠披著雪白的狐裘,從屋內出來,只見他微微勾起唇角,拱手行禮道:「殿下。」
李昭抬起眸,目光掃過他雪裡透紅的臉頰,溫聲道:「你的病還沒好,怎麼又跑出來了,看來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她伸手握住了祁鶴眠的手,卻是熱的。
祁鶴眠將藏在另一隻袖口裡的手爐拿了出來,彎起眉,語氣輕緩:「殿下的話,在下一直記在心裡,所以穿好了防寒衣物,捧著手爐過來的。既為謀士,
自當為殿下分憂。舞弊案或許與宏岳書院案有所牽扯,我便來到書房,查看先前的帳冊。」
「那你是怎麼猜到我會留在大理寺?」李昭圈住了他的手腕,指腹落在微涼的肌膚上,清晰地感受到脈搏的跳動,她掃了一眼祁鶴眠的武力值,已經恢復到5了。
祁鶴眠溫聲道:「科舉舞弊案絕不是一件很好解決的事。作弊的人不止忠國公之子一人,那些人站在同一條船上,或是血脈相連,或是利益牽扯,他們相互袒護。在這個時候,清白反而成了一種罪。殿下千萬要小心。」
「我明白的。」李昭牽住他微涼的手指,拉著人走進屋內,將門窗合上。
她語氣平靜地問道:「對了,沈無憂現在在哪?」
「今日下午,沈淮的人來求見殿下。但有人看見沈淮是從大理寺的方向來的,我想著此事有蹊蹺,便提醒蘭馨姑娘讓人將沈二公子迷暈後,藏進了密道里。」祁鶴眠頓了頓,低聲道,「我怕給殿下添麻煩,便一同進了密道,沈二公子的眼睛也已經蒙上,他不會看見我的。」
李昭淡淡地嗯了一聲,看向祁鶴眠時,目光里多了一絲探究:「不過,我怎麼不知道……公主府內竟有密道。」
祁鶴眠的另一隻手扶著門框,微微彎腰,他偏過頭去,袖子擋住了半張臉,低聲咳嗽了幾下。
他緩了一會才轉過身,在李昭面前筆直地跪了下來,垂下眼睫,目光落在李昭的裙擺上,聲音很輕:「是在下修建的,通過密道,可前往傅氏茶鋪。此事未及時稟告殿下,還請殿下責罰。」
「從前的事,既往不咎。」李昭轉過身,淡紫的裙擺隨著動作微微搖曳,祁鶴眠默默伸出的手指抓了個虛空,又不動聲色地收回。
這事若是放在別的主公那,是能離人心的重罪,可長公主就這麼輕飄飄的八個字,揭過了此事,可見公主是何等地信任他。
祁鶴眠的心口像是被投入了一顆巨石,無邊的愧疚宛若湖面的漣漪,一圈圈泛開,薄薄的水霧朦朧了他的視線,聲音微顫:「多謝殿下寬恕,這是密道的地圖,若密道能幫上殿下,在下的罪過才能減輕些。」
「可是你已經幫過我了。」李昭回過身,接過地圖,飛快地看了一遍,俯身握住了他的手將人扶起,微微一笑,「沈無憂的傷還沒好,我不想讓沈淮找到他,是你將人藏進密道的,他如今還在密道?」
祁鶴眠說:「是,在下這就將人抬回明月軒。」
「不必,將人放在……」李昭頓了頓,腦子裡閃過公主府的幾個住所,遲疑了片刻,才道,「放在松風苑吧。」
有客人留宿公主府的時候,一般會住在那。
「好。」祁鶴眠垂下眼睫,唇角微微勾起,浮起一抹暖意。
她牽住祁鶴眠微涼的手指,走到書桌前,從書架上取下一冊兵書,上面著者的名字寫著季北。
這是當年季北入軍營後寫的兵書。
李昭的指尖划過墨色的名字,問道:「你覺得季北此人如何?」
祁鶴眠微微一怔,看向李昭手中的兵書,遲疑片刻,才道:「此人狼子野心,不可輕信。」
「可今日,他竟來了大理寺,作證幾個考生的筆跡的確不是本人的。」李昭實在有點摸不透這個人。
按理說,他是書里的失敗者,李昭無需在意,但是蝴蝶效應不得不令她提高警惕,而且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總覺得季北這個人很奇怪。
他也沒有完全站在世家的立場上行事。
祁鶴眠緩緩說道:「即便他不作證,殿下也能通過筆跡查出問題,他這麼做,大概是為了與舞弊案劃清界限。」
李昭翻閱著這本兵書,估摸著季北的謀略值應該不低,她低聲呢喃:「季北若是真的不希望我繼續查下去,不會暗示我此案還有蹊蹺。他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希望我把這群人清掃了。」
祁鶴眠靠近了些,目光落在李昭細白的指尖上,掃了一眼紙上遒勁有力的字體,他面色平靜地敘述道:「季北雖出身士族,卻仇視士族。他是季氏的長房嫡子,可季氏主母卻在生下他後得了瘋病,閉門不出。他被親生父親不喜,又被殿下退婚,後來他放棄入仕,進了軍營,立了軍功後又科舉入仕,得了先帝賞識,季氏這才重視他。他和士族就像是相厭相生的藤蔓,都想奪取對方的生機來壯大自己,卻不得不綁在一起。」
李昭合上兵書,輕輕地放到了書桌上,她牽起的手祁鶴眠在椅子上坐下,不緊不慢地倒了杯茶,遞了過去:「所以,當他發現有些藤蔓已經腐爛,便想砍掉他們,他不便自己動手,就借刀殺人。」
「是,屆時,世家的矛頭只會對準公主。」祁鶴眠微微頷首,接過茶盞,氤氳的霧氣朦朧了他的視線,他微眯雙眸,幽幽地說,「季北睚眥必報,當年欺辱過他的人要麼丟了性命,要麼丟了仕途無望。在他的眼裡,公主當年無異於落井下石,他遲早會藉機報復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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