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繪的父兄皆為軍中要職,對秋狄卻比周意兒清楚多了,冷笑道:「述平?我聽父親說此人今年已經年過三旬,年紀足有光奕長公主的兩倍!而且秋狄男子成婚一般都在十二三歲,那述平膝下已有五子三女,妻妾成群,據說他原本的閼氏,生有二子,長子與光奕長公主年紀相若,那位閼氏是秋狄右單于大閼氏的妹妹,為著向大雍求親的緣故,述平將大閼氏降為妾,光奕長公主嫁過去……」
蘇如繪未說完,周意兒已經變了臉色,半晌才道:「幸好沒選我去,若不然我情願自己去投湖。」
「不會選咱們的。」蘇如繪嘆了口氣,太后、長泰,都想著削弱門閥與世家,加強皇權,可是越這樣,他們越不會主動刺激門閥世家。驃騎大將軍如果和周意兒的周氏扯上關係,密選時也不會挑上他的女兒了。
光奕長公主下降後,嘉懿太后終於騰出了手,親自雷厲風行的整頓後宮,皇后也強撐病體打理諸事,那些沸沸揚揚的廢后謠言嘎然而止,巫蠱之案幾乎將整個後宮的宮人都換了一批,六宮越發的安靜肅穆。
唯一使人想不明白的是墜湖之事,到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長泰廿六年到長泰三十二年,六年時間荏苒如流水,過得平靜安詳。
(終於……過渡完他們的孩童歲月,進入少年期了!)
「如繪!」清脆的少女聲音從室外傳來,蘇如繪放下手中紫毫,笑道:「意兒姐姐?」
已經出落成窈窕少女的周意兒抿著嘴笑著走進來,如今正當春日,她穿了一件鵝黃半袖,裡面是淺紫繡著星星點點木槿花朵的襦裙,顯得清新自然,道:「你又在練字?怎麼這兩年這樣勤奮?」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曾師從薛女史一段時間,師傅也承認了我這個弟子,可是……」蘇如繪也是被逼得急了才會用功,兩年前的中秋宴上,長泰因著北境大勝了一場,心情愉快,大宴群臣,結果席上長泰令顧士珍作賦,後者略一思索,隨即落筆如行雲流水,文不加點而成,字字珠璣,令滿席擊節叫好。
這個時候懷真郡主忽然站起,撒嬌似的要讓蘇如繪代表後宮女子,也給群臣露一手,並且強調蘇如繪亦是薛紫暗之徒。
帝都之中,薛紫暗的才華已經是公認,一個顧士珍便讓眾人大呼盛名之下無虛士、名師之下出高徒,聽說後宮陪侍太后的女孩子裡居然也有一位薛女史的弟子,自然人人歡呼,期待蘇如繪亦能一鳴驚人,就連太后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天可憐見!
蘇如繪當時只想一頭暈過去!
顧士珍那片賦文,莫說是讓蘇如繪寫一篇能相比的,單是顧士珍一手瀟灑的行書,就足以讓蘇如繪羞愧至無地自容。
最後還是深知自己女兒與妹妹底細的蘇萬海、蘇如鐵等人,力打圓場,以未出閣女子不可拋頭露面,又說了一番諸如閨閣筆墨,豈能置於大庭廣眾之下任人評論參觀,最後不等眾人提出薛紫暗的筆墨一字千金來作對比,蘇萬海便暗示自己的哥哥蘇萬潤找個話題將此事岔開。
就這麼辛辛苦苦,一身冷汗,才使得蘇如繪逃脫出乖露醜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