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然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如此多問一句,其實只是因為剛才聽了蘇如繪的話心緒難平,有點兒心神不寧的緣故,想要說點什麼來平復一下。劉公公這般仔細的解釋了一番,倒讓他心裡平靜了一點,隨即想起了什麼:「母妃可知道麼?」
「娘娘自是曉得的。」劉公公先這麼說了一句,接著壓低了聲音,語重心長的道,「殿下,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娘娘膝下沒有親生子,這麼多年來,盛寵而無所出,多半是沒指望了,怎麼說也會認真的為您打算著,何況,咱們雖然安排得仔細,外面趕車的劉勇乃是老奴侄子,城外策應的趙高也是殿下心腹,但萬一出了漏子……先告知了娘娘,一則是讓娘娘寬心,覺得殿下縱然不是她親生的,可怎麼說是她養大的;二則,若出了什麼事,娘娘也能為殿下遮掩一二。」
「孤也沒說不告訴母妃,你急什麼?」甘然聽了,有點無精打采道,「母妃既然知道孤的行蹤,可曾說什麼?」
「這……」劉公公頓了頓,見甘然看著自己,嘆了口氣道,「娘娘說,殿下的心思她曉得,卻無能為力,因此殿下這麼做她並不阻攔,還會幫著殿下遮掩一二,不過,娘娘也請殿下為自己、為娘娘想一想,在大雍,誰能拗得過太后去呢?殿下年少,自制之力難免差上一些,可是這件事情再繼續下去,怕是……怕是要出大事的!」
甘然聽了,半晌沒有說話,很久才仿佛自語般道:「沒人能拗過太后麼……」
他這句話聲音極輕,但劉公公和他同在車廂內,卻是聽得清楚,頓時目中精光一掠而過,流露出一絲不動聲色的滿意來。
翌日,楚王主動求見霍氏,霍貴妃自是讓人立刻迎了他進來,一個見面,霍貴妃便讓身邊人都退了下去,劈頭就把正要行禮的甘然痛斥了一番:「昨夜那麼大的雨,你竟也……你這麼做,倒是惦記著那一位,可曾想過本宮為你在這深宮裡多麼擔心麼?」
甘然看著霍氏眼下的兩抹烏青,雖然曉得這不是生母,說起來還是她當初把自己從生母手裡搶了過來,但這些年來霍氏待他的好處也不是全然白費,到底動容道:「是兒臣不孝!」
「然兒!」雖然宮人都打發了出去,但霍貴妃還是不敢明著說什麼,只是悽然道,「我只有你一個兒子,你怎能這般不顧惜自己?而且,那已經不是你能想的了,知道麼?」霍氏自入宮起就是盛寵在身,即使中間出過一個櫻華夫人,但那位夫人起的快敗的更快,人到現在雖然沒進除華宮,可瓊桐宮這會兒比除華宮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雖然有嘉懿太后的不待見,但多年盛寵到底造就了霍氏靜默之中帶著矜持的氣度,這會兒不但形容悽然,而且措辭里更是用出我來,顯得格外難過。
「母妃!」甘然張了張嘴,便聽霍貴妃苦笑著道:「罷了,你母妃也是少年時候過來的,這情不自禁四個字,母妃還不清楚嗎?可是我的兒,除了情不自禁,這天下還有許多其他的詞,比如說——事不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