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蘇如繪張了張嘴,怒道,「我不跟你說這個了!」
甘然知道蘇如繪看似大方,但在此事上卻也如其他少女般禁不得太過玩笑,此刻見她真要惱了,連忙換了話題哄她,半晌蘇如繪復開顏,甘然這才鬆了口氣,便提起剛才說到一半的話題來:「你問當年太師所命我和甘棠作的詩,我記得是記得,不過你聽了可不許嘲笑,須知那時候我們都還不到十歲,又不是你師兄或太子那般的好學……」
蘇如繪忙不迭的點頭,心道不到十歲,或者是自己進宮後發生之事,這麼多年來卻沒告訴過自己,想必是因為寫的太差的緣故,不過她本就沒指望聽到兩首膾炙人口的千古佳句,因此寬慰道:「你也太高看我了,我雖然有名師可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再說師傅和顧師兄那樣的人皆是不世出的,我不過一個常人,哪有什麼資格來笑話你?」
甘然聽她拿薛紫暗和顧連城出來比方,那種毫不嫉妒又理所當然的語氣讓他眸色略沉,神情似笑非笑,想說什麼又止住,道:「我與老三作的都是七律,原本太師只給一刻時間那是怎麼都寫不出來的,但太師說若寫不出來便罰我們抄寫大字百篇,他親自盯著,若敢不從,便是躲到永信、西福宮裡去,他也要稟告父皇抓回上書房,太師素來都是說到做到,沒得奈何,竟給他逼了出來,但到底限於年紀資質,頗有欠缺。」
「這些話你方才已經說過一遍,我早說過不會嘲笑,你便這麼信不過我麼?」蘇如繪撇了撇嘴角道。
甘然嘴上沒說,心裡卻苦笑了一下,暗道:你每次提起顧連城時那般讚許崇敬,我豈能沒有壓力?只是我固然藏拙,但在詩文上,卻藏的有限,再說……顧連城,薛女史苦心調教當成子嗣看待調教之人,於此道上我可是真的及不上他……
「羽色翩翩疑飛雪,九皋揚揚隨遊仙。奇音渺入青雲曉,赤頂曾訝明光冕。本為高士膝前子,帝闕閉作乘軒妃;昨宵司使殷勤探,今同賜焰升長天。」甘然緩緩吟道,「這是甘棠做的。」
蘇如繪認真聽了,中肯的道:「若我是太師,定然要稱讚他幾句。」
倒不是甘棠寫的多好,卻是因為他一貫以來的名聲,加上不足十歲,能夠寫完已經不容易,再看裡面還能用幾個典故,又對了韻,雖然平仄不如人意,內容空乏近乎流水,但放在甘棠身上卻也足以誇讚幾句了。
甘然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那你寫的呢?」蘇如繪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沒他那個雅興聯想到仙人乘鶴之類,何況我對白鶴本來興趣也不大。」甘然道,「不過當時被太師逼著作詩心頭有些不忿,所以就帶了進去……嗯,我是這麼寫的:當年珍卉疑野草,踐入泥中不自曉。樓閣依稀沉香戶,丹墀暗埋蘆與蒿。碧池拋老木蘭舟,高台望斷歸來鶴;鶴魂已隨先皇去,深宮何必惦迢遙。」
蘇如繪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撲哧一聲,哈哈大笑起來。
甘然徉怒道:「你這人當真不守信諾!」
「嘻,我可不是嘲笑你……」蘇如繪朝他扮個鬼臉,「只是沒想到你這般小氣,太師不過是為了教訓你一回,居然公然寫出『鶴魂已隨先皇去,深宮何必惦迢遙』之句相嘲!哈哈……我想太師看後臉色必定好看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