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國夫人心疼女兒掃興、孫子被呵斥,卻沒想到寢殿裡還有蘇如繪和丹朱兩人,顯盛郡君到底是正經誥命,又是霍家嫡長媳,她這麼被呵斥,嫡孫霍輝顏面也無光。因此宣國夫人話出口後,便聽霍貴妃清咳一聲提醒,只是這會收話也難了,頓時也尷尬起來。
便聽蘇如繪笑著道:「夫人,顯盛郡君方才那番話倒讓我想起當初剛進宮過的頭一個臘八節上的事了。」
宣國夫人有些不自然道:「時間久遠,老身怕是記不得了,未知小姐說的是?」
「夫人不知道其實也正常,那時候還沒到命婦進宮的時辰,皇后娘娘與眾妃,還有我們都在德泰殿上陪太后先說會話,當時太后就問為何太子殿下與諸皇子都未到?」蘇如繪說著向丹朱使個眼色,丹朱立刻會意,掩口輕笑道:「這事說起來還與太師有關呢!」
宣國夫人、顯盛郡君,還有霍輝都是一頭霧水,又不便催促,都認真聽著,霍貴妃思索片刻卻是想起來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也不說破,聽丹朱道:「太后這麼問了,皇后娘娘便道,是太師要留太子殿下把功課做完了才許到仁壽宮去喝粥,太后就說,太師教導嚴格太后是知道的,當年陛下也是這般被督促過,那麼其他皇子的老師難道也大節下的進宮去逮人了嗎?」
霍輝究竟年紀小,聽到這裡忍不住道:「郡主,皇后娘娘怎麼說的?」
「皇后娘娘便說,其他皇子的老師倒沒趕著大節下進宮督促,不過也都被太師留了下來和太子殿下一道兒被盯了一回!」蘇如繪笑著接過了話道,「當時皇后娘娘還有些兒不捨得,卻是太后開導了才省起,太后當時就說,陛下如今英明神武,與少時太師勉力督促大有關係!」
宣國夫人忙肅然道:「此乃太后慈懿慧敏、陛下天縱之資,亦是大雍之福,霍家如何敢據此功勞?太后這話,拙夫定然是不敢當的!」
蘇如繪抿嘴一笑:「我們都沒福氣見過太師,平素里常聽太后說太師學問、品性都是最好的,不過今日見郡君就知道,小公子才七歲吧?便這般知禮、進退有度,方才聽郡君教導才曉得原是有母親時常督促著,說起來慚愧,我八歲進宮,被養在了太后膝下,太后仁慈,又憐恤我們與父母分離,素日裡都是寵愛的多,母親每回進宮來都要嗔我呢!」
「蘇家小姐這話說的可是愧煞老身了。」宣國夫人聽到這會才曉得她是要打圓場,鬆了口氣,也有些感激,忙笑道,「誰不知道小姐乃是青州蘇的嫡女?閥閱之家、累世公卿,哪裡是霍家能比?小姐又是養在太后娘娘膝下的,早晚得聞太后垂訓,更是羨煞了不知道多少人!鄭野郡夫人進宮來嗔了小姐,回頭在夫人們中間,可是得意極了!」
蘇如繪驚訝道:「是嗎?可母親每回進宮來都說我呢!」
「做母親的都是這般。」宣國夫人笑著睨了一眼含笑不語的霍貴妃,「不怕小姐笑話,當年貴妃剛進宮,老身逢節來探望,也是惟恐娘娘不熟宮規,有行差踏錯的地方呢!小姐在宮裡也有幾年了,鄭野郡夫人自不必太擔心,可是為人之母,子女一旦離了眼前,總是覺得不放心的,便是子女年紀大了,也是一樣……」
「母親!」霍貴妃嬌媚的橫了眼宣國夫人,嗔道,「說的仿佛女兒多麼不孝一樣!」
寢殿中於是全笑了起來,先前的尷尬蕩然無存。
趁這機會,蘇如繪與丹朱對望一眼,兩人一齊起身道:「咱們在這裡打擾娘娘與夫人、郡君,還有小公子這許多時候,前面想必人也來的差不多,卻要先告退了。」
「這……」宣國夫人本能的想客氣下,但說了一個字才想起來這裡不是霍府,就聽霍貴妃道:「這也好,本宮順便托你們件事,這時候筵席未開,左右來的人都在宮裡,過了今日你們也不怕見不著,不如把輝兒帶著在西福宮裡轉一轉,只要別靠近綠灩池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