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廢棄衛、錢二妃所出之子,是有緣故的。」甘然忽然道。
「……?」
「和皇祖母、父皇的想法一樣,不願意再看到閥閱勢力太大。」甘然坦然說道,「當初那位二皇伯其實非常聰慧,可他的生母是衛淑妃,註定了先帝絕不容許他繼承大位,你想父皇繼位時才三歲,雖然先帝駕崩的突然,可三歲時能看出多少聰慧?先帝選擇父皇,不過是因為皇祖母識大體,而張家平庸罷了!」
「先帝早就準備要在外家勢力不大的妃子所出之子中選擇儲君,因此衛、錢兩妃的子嗣,先帝自然要想辦法解決,免得釀成皇室內亂。」甘然淡然一笑,「而且先帝早年雖然寵愛兩妃,卻還沒到專房的地步,那個故事,說起來我卻覺得有些好笑。」
蘇如繪疑惑道:「不是真的?那……為何衛家女子不許再入宮,劉家卻未受限制?」
「……劉家根基在東胡!」甘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揉著她長發,「衛家都是文臣,去了衛家還有如霍德之流,而劉家呢?真的讓他們寒了心,誰去駐守邊塞,與北戎殺個沒完沒了?四破軍嗎?長期駐紮那邊,遲早誕生出類似劉家的勢力,還不如就讓劉家在那裡,一來他們世代抵禦北戎,對北戎深為了解,二來劉家現成有把柄,還好控制些。」他搖著頭,「我猜是當時父皇執意要立母妃為後,皇祖母一時未能說服他,便把隆和八年時改了改,那時候父皇也不過你我的年紀,又是極為崇敬先帝的,一時激動,允了太后……哈,到了良王,父皇也拿來了教導他。」
甘然搖著頭,強忍著笑的模樣:「不過若非如此,只怕如今難過的不是周后,而是母妃了。」假如霍貴妃是霍皇后,以長泰對她的寵愛,膝下無論是親子還是養子,多半也會子以母貴,被立為太子,然後……
「世事如棋。」蘇如繪唏噓了一句,忍不住道,「既然說著此事,那我又想不明白了,若是故事,劉修儀做什麼會相信?還真擔心我告訴了衛家?」
甘然淡笑道:「你若不告訴她是從良王那裡聽來,恐怕她是不會替你解決崔氏並敲打安寶林的。」
「良王?」蘇如繪沉吟道,「可良王這些年也未告訴衛家,衛羽青……這……」
「前朝之事,一則年代已久,二則當時相關之人都被殺得乾淨,就是劉家衛家,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真正知道真相的,當然是皇家人。」甘然哂笑,「這話出於良王,又說得合情合理,才能夠叫劉修儀深信不疑,反之,衛家也願意相信。良王為什麼不告訴衛羽青?很簡單,良王又不是傻子,此言一旦由他傳出,衛劉兩家反目成仇不說,劉家首先恨上了他,衛家也不見得會感謝他,更重要的是,先帝的清譽……皇祖母和父皇又會怎樣看待他?這麼虧本的生意,他為什麼要做?就算要說,他也只會告訴劉家,以把劉家拉到自己這邊,而衛家……衛羽青是六個伴讀之中最受他依重之人,良王絕不會輕易放棄這個幫手,可若衛家知道此事,與劉家翻了臉,良王站在哪裡?無端端的把劉家推為敵人?劉家那七八個老將軍雖然至今在江南『休養』,怎麼說也是千年望族,何況良王母家勢力不大,如何肯平白去得罪一個閥閱?」
蘇如繪聽得七葷八素,迷惘道:「這麼說,良王是不會說出來的?可惜了,我還道劉修儀會想辦法替沈子佩準備一個妹妹,真是可惜!」
「你又想不通了。」甘然失笑,捏了捏她面頰,「劉修儀以為是真的,為了封良王之口,少不得要捨出一個劉家庶女……嗯,良王有了沈家嫡女的王后,劉家庶女的側妃,不但能夠保命,恐怕還很安穩了。」
「你說得又羨又慕,可是覺得自己委屈了?」蘇如繪立刻抬起頭來,幽幽的問道。
甘然肅然道:「沒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