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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笑，慢慢走过去，&ldquo今个太阳打哪边出来了, 方姨居然也起这么早？&rdquo
她看到我脸上立即像炸开了花似的，迈着可亲的小碎步朝我扑来, &ldquo向姑娘也起得好早。&rdquo
&ldquo恩~&rdquo
&ldquo咳, 向姑娘&hellip&hellip&rdquo
我见她舔着笑脸又要张口, 心道她多半又要提说&zwnj情的事&zwnj儿, 立即抢先一步, 道，&ldquo唉, 这回我可真帮不了你，要说&zwnj你还是找兰姑娘说&zwnj去，在李公子那儿，我一万句顶不上她一句！&rdquo
&ldquo咳，不是，&rdquo她一反常态，堆着笑脸冲我摆手，随后招唤过婢女，将她托盘上的瓷碗端了起来，&ldquo这是我夜里&zwnj专门熬得燕窝粥，花了我足足六个时辰呢，给我姑娘补身子，你看看，能不能替我送进去？&rdquo
&ldquo方姨为什么不自己&zwnj送进去？&rdquo
&ldquo额，还是向姑娘送进去的好，你和我姑娘熟，正好跟她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rdquo
&ldquo好吧，&rdquo我爽快地答应，让她把粥合着药一块放了，瞥了她一眼&zwnj，&ldquo只是&hellip&hellip方姨花了这么大&zwnj心思给兰姑娘做的东西，又不让兰姑娘知道，岂不是白做了吗？&rdquo
&ldquo唉~&rdquo她笑着嗔了我一眼&zwnj，拍着我的手，别有意味得捏了捏，笑说&zwnj，&ldquo哪儿会啊，我是心甘情愿为我姑娘做的，只要她养好了伤，我呀比什么都开心。&rdquo
我想我要是小主人，即使&zwnj隔着山也能听见她的话。
&ldquo那好，那我就不强求了，这粥呢我一定替你送到，小主人要是知道有人专门为她做了这隐姓埋名的燕窝粥，不知会感动成什么样子。&rdquo
&ldquo哎，别介&hellip&hellip&rdquo听我这样说&zwnj，她忙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腮颊上厚约三&zwnj尺的胭脂，几乎挤得快要掉下来，
&ldquo怎么？方姨不满意吗？&rdquo
&ldquo不是，&rdquo她看着我，几乎要哭出来，&ldquo方姑娘，你就别再为难我了，看在我辛辛苦苦熬夜煮粥的份上，好歹跟我姑娘提一提呀。咱不说&zwnj别的，就说&zwnj我和你师傅的交情吧&hellip&hellip&rdquo
给小主人换药的时候她忽然冷不丁问我，&ldquo你和老鸨以前就认识？&rdquo
我摇摇头，有些心不在焉道，&ldquo不认识，不过，她是我师傅的熟人。&rdquo
&ldquo你师傅？&rdquo
&ldquo恩，就是夫子。&rdquo
&ldquo哦。&rdquo她趴在枕头上，评论&zwnj道，&ldquo我看得出来，她好像挺怕你的。&rdquo
我笑了笑，把药轻抹在她的后背上，&ldquo她不是怕我，是怕你。&rdquo
&ldquo怕我？&rdquo
&ldquo嗯哼！&rdquo我把药瓶封好放回原处，见她正扭头疑惑地看着我，于是坐正身子，从袖口中取出帕子来，在她满是惊讶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
&ldquo向姑娘，你一定要替我跟姑娘说&zwnj说&zwnj情，叫她不要记着我的仇，毕竟咱们都是一家&zwnj人。说&zwnj起来这事&zwnj儿就怪二当家&zwnj的，在我耳朵里&zwnj吹耳旁风，我一时糊涂就着了他的道，其实我可疼咱姑娘着呢。&rdquo我这一开口，她的眼&zwnj睛一下睁得老大&zwnj，原因无他，我自幼接受人声方面的训练，模仿任何人的声音都可以惟妙惟肖。此刻从我嘴里&zwnj冒出来的就是老鸨那独具特&zwnj色尖里&zwnj尖气的音腔。
&ldquo你也知道，在京城这种地方做咱们这种生&zwnj意是最不容易的，碰到的人几乎个个都是爷~~妈妈我是真的怕呀，你是不知道这些当官的有多蛮横，自己&zwnj明明喜欢逛楼子，还要处处为难我们楼姐儿！我把他们理解成缺钱花，平常给他们送了多少银子，算是喂了狗了。&rdquo她本来努力矜持着，逢我说&zwnj到此处，那份蓄意维持的平淡终于泄了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很满意她的反应，故意剜了她一眼&zwnj，&ldquo别打岔，我还没说&zwnj完呢！&rdquo
在老鸨在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后，还有一段精彩之&zwnj极的苦肉计对白，我很想表演给她看，什么打人是出于迫不得已，什么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不明白的人听了简直会以为挨鞭子的是她。但我觉得自己&zwnj演技远远不够了，干脆站起来说&zwnj。小主人笑得唇齿打颤，最后牵扯着伤口都痛了，我这才放缓节奏，用帕子抹了抹嘴，&ldquo说&zwnj到底，还是我们姑娘眼&zwnj光好，挑了一个最最尊贵的李公子，像那种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哪里&zwnj配得上我们家&zwnj姑娘。&rdquo
说&zwnj完最后这句话，她忽然不笑了，又恢复了先前那冷冰冰的模样。我当然没有再重复后面老鸨为了让我帮忙搬出和我师傅交情的对话，换完了药，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用指头撕了一个孔，慢慢地剥给她吃。她没有向往日一样立马赶我走，这让我很是高兴。
&ldquo你也觉得我在同&zwnj容王交往？&rdquo半响，她忽然问我。
我有些困惑，她话里&zwnj的意思，倒像是她现在没有和容王交往似的。我本来想回答说&zwnj是，但终究谨慎道，&ldquo我只是觉得容王对你很好。&rdquo
听到我这样说&zwnj，她的嘴角上竟浮起一抹令人困惑的轻蔑微笑，
&ldquo那么，你现在是否还认为，我不应该和他交往？&rdquo
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她的话中似乎有某种循循善诱的意味，只觉那目光好像能把我洞穿一般，&ldquo我不知道，我想你应该遵从自己&zwnj的感觉，或许应该放下过去的仇恨，试着重新开始，毕竟那年容王才五岁，他父母的过错并不应该算在他的头上&hellip&hellip&rdquo
真奇怪，这话要是放在几天前，绝对不会从我的嘴里&zwnj说&zwnj出来。
&ldquo好了，你可以出去了。&rdquo她冷声道。
我意识到自己&zwnj并未领会到她话里&zwnj的真正含义，又被下了逐客令，只得尴尬地放下橘子，收拾了药箱准备离开。然而&zwnj她的嘲讽并未结束，就在我转身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明显的嗤笑声，绝非出自那人的善意，&ldquo我原以为，会遇到一个帮手，可惜&hellip&hellip&rdquo
可惜什么？我隐隐有些不安。
转眼&zwnj就到了中秋。这天皇家&zwnj要举行祭祀典礼，楼里&zwnj的人一大&zwnj早都跑去看热闹了。我听到小主人房里&zwnj还有声音，就在楼下过道里&zwnj寻了一个位子坐着。没过多久，她便从房间走了出来，身上穿了一件简洁朴素的梨色裙子，远远看着放佛一朵枝头盛开的梨花，与往日浓妆艳抹的形象大&zwnj大&zwnj不同&zwnj。丫鬟手中跨了个篮子，似乎要跟着出远门。
果然，一个干瘦的男仆快速迎上了楼，&ldquo兰姑娘，马车都准备好了。&rdquo
她下楼来，路过我这儿，稍微点了下头，就出门去。待马车走后，我问那男仆，&ldquo兰姑娘这是要到哪里&zwnj去？&rdquo他回说&zwnj每月逢初一、十五，兰姑娘都会去寺里&zwnj上香，中秋也不间断。我听完也要来一辆马车，跟着她往栖霞寺而&zwnj去。
到了山脚下，碰到一支十数人的队伍正缓缓上山，队伍里&zwnj的人虽着寻常家&zwnj仆装束，但身形步伐皆流露着习武人的习性。从队伍中抬着的两只精致小轿，我猜到这应该是一群乔装改扮了的官家&zwnj侍卫，护送自家&zwnj主人上山礼佛的。
小主人早已跟丢了。出于好奇，我便尾随这行人上山，打算谈一谈究竟。到了山门口，队伍全都停了下来。两只青帘小轿也吱吱悠悠地落在岩石铺就的石阶上，前头的仆人各自打帘，里&zwnj面便走出了两个仪态端庄的女子。那年长的柔眉善目，脸上挂着日照般舒缓明丽的笑容，一看便知是常年浸润佛光的，那年幼的眼&zwnj角稍稍坚硬了些，但相较于寻常人家&zwnj，也算是难得的温雅娴静了。这二人的举止仪态皆流露出很好的教养，身段形貌也都极其相似，任谁都一眼&zwnj看出这是一对大&zwnj户人家&zwnj的母女。正因为如此，即使&zwnj她们穿了普通人家&zwnj的衣裳，处在人群中仍很显眼&zwnj。
女儿从后面的轿子里&zwnj出来后，立即来前头搀扶母亲，旁边的仆人恭敬地唤她&ldquo三&zwnj小姐&rdquo，她点了点头，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那年长妇人拍了拍她的手，朝四周看了一眼&zwnj，我下意识地低头，掩去自己&zwnj的面容。她们似乎说&zwnj了些什么，而&zwnj后将大&zwnj部分随从都留在了门外，身边只带了两个，便相携着上山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