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機靈，知道皇爺最是重規矩，所以尋了個聽得過去的理由，今日還不知怎麼的。
想到此，不由暗自咬牙，怨恨上王女史。
瞎了眼的，哪裡瞧見沈大姑娘上了這艘船的?害的他這樣狼狽。
&ldquo&hellip&hellip乾爹，人，咱們還找嗎?&rdquo小火者小聲提醒。
&ldquo找個姥姥!&rdquo
李明福暗啐一口，壓低聲音罵了一句，&ldquo沒瞧見誰在這兒嗎?攪了皇爺的雅興你我有幾顆腦袋能砍?!&rdquo
&ldquo能交差就行，你管拿的是誰?&rdquo李明福頭暈的厲害，捂著腦袋，被人攙扶著踉蹌離開。
這是要拿人頂缸的意思。
小火者望著他背影，心裡一陣發寒，怔忪片刻之後，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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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上捲起一層薄霧，止不住地往人身上撲，剛五月，夜裡還有些涼，霧氣落在衣服上，寒涔涔的。
王植從船艙里取出一件大氅披在皇帝身上，他是司禮監掌印太監，一直隨侍皇帝身側，日前，方才隨皇帝從北邊回來，&ldquo主子，夜深了。&rdquo
皇帝有些百無聊賴地將魚竿收起，搖搖魚筐，見裡頭藏著幾條活蹦亂跳的草魚，隨口道：&ldquo賞你了。&rdquo
這是天大的恩典，王植伏地跪拜。
皇帝從小船上下來，船隻隨著水面飄飄蕩蕩，發出輕柔的水聲，月光下，他高大挺拔的脊背在地上被拉出一條長長的黑影。
&ldquo宴會還沒散?&rdquo
王植側耳細聽，說：&ldquo應當是，主子可要去給太后請個安。&rdquo
今日是端午佳節，太后高興，著人在瓊華島舉行宴飲，皇帝前朝有政務處理，這才沒去。
&ldquo不必了。&rdquo皇帝輕腳往前走，&ldquo朕去了，太后定要拉著朕說話，還是讓她老人家早些歇息。&rdquo
王植稱是。
忽然，皇帝住了腳，眉心微蹙，王植問：&ldquo主子，可有吩咐?&rdquo
皇帝道：&ldquo誰讓他們唱的這戲。&rdquo
王植一愣，側耳細細聽去，發覺皇帝說的是從瓊華島上傳來的崑曲，正是經典曲目《梧桐雨》的片段，斟酌片刻，道：&ldquo許是太后喜歡。&rdquo
&ldquo明日叫他們換。&rdquo
王植瞭然，那《梧桐雨》是講明皇楊妃的，明皇年輕時勵精圖治，老年卻昏聵無能，強納兒媳楊玉環為妃，更是為人不齒，如此顛覆江山社稷，罔顧人倫之人，自來為人鄙視，皇帝一心要做明君，對這樣一位皇帝自然是不喜的。
許是皇帝久不在宮裡，底下新進的人不知此事，這才將它搬上台去。
王植招來個內侍，叫他通知鐘鼓司，往後不許再上這齣戲，一番吩咐後，這才繼續伺候著皇帝往前走。
皇帝心情稍好，這才開口詢問，&ldquo瞧出什麼沒有?&rdquo
王植提著五彩琉璃宮燈，想了想，說，&ldquo許是節下，宮人們高興，頗有些無狀。&rdquo
&ldquo只是無狀?&rdquo皇帝的聲音淡淡的，卻跟這夜裡的風似的，嗖嗖帶著涼意。
王植噤了聲，片刻，還是道：&ldquo聽聞淑妃娘娘近日身子不爽利，有些疏忽也是有的。&rdquo
自從皇后薨逝，後宮便一直由淑妃掌權，如今皇爺剛回鸞，底下人便肆意妄為，玩兒心眼子玩兒到御前，自然惹他不滿。
只是淑妃為人厚道，是出了名的賢妃，王植到底忍不住為她說上句話。
&ldquo只是疏忽?&rdquo皇帝問。
王植頭垂下去。
&ldquo告訴淑妃，若再縱容寧王，朕連她一併處置。&rdquo
王植連忙應聲稱是，皇帝到底眼明心亮，即便久未回宮，也能一眼瞧出裡頭的貓膩。
李福安上來就喊&lsquo姑娘&rsquo，想必是瞅准了人專門過來拿人的，從那姑娘的穿著打扮上看，她有些身份，若非上頭默認，李明福一個小小長隨，不敢行此捉拿之事。
淑妃高傲，不屑跟底下人過不去，能行此事的，多半是寧王殿下。
只是不知，那姑娘究竟如何得罪了他。
但那到底不是王植該考慮的事，他只管伺候好皇帝，叫聖駕高興，旁的事，與他不相干。
王植：&ldquo主子，您忙了一天了，早些歇了吧。&rdquo
見皇帝沒反對，王植又問皇帝要臨幸哪位娘娘，他好著人叫娘娘準備。
皇帝後宮人並不多，除去已經去了的皇后、慶嬪，就只有寥寥幾位妃子，除了淑妃，其餘嬪妃得寵情況都差不離，並沒有誰更合皇帝心意。
皇帝擺擺手，這是叫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