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果真如此,不若早早結果了她,以絕後患。
時允道:「另有一件大事,要稟與將軍。趙統領昨夜又來了一封急函,聖上在未央宮咳了血,連夜召淮王進宮。臣下皆猜測,聖上或有易儲之意。」
未央宮,便是周司馬的姐姐周貴妃的寢宮。淮王,是周貴妃的兒子,尚在志學之年。
而當朝太子年近三十,做了十餘年東宮太子。
若果真如此,朝中勢必要起一番亂子。
苻妄欽起身,走到書案邊。
他翻了翻那堆文牒——
果然,前日趙統領寫給他的那封信函沒了。
苻妄欽笑了笑。
沒錯,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
昨日飲酒到一半,他已覺出不對。
尋常的高粱酒,雖烈,但入喉不澀。昨日他喝的那酒,被動了手腳。
他假醉回營歇息,引蛇出洞。
那信函早被他換過。
被拿走的那封,上面除了清淺的問候,和頌上之聲,再無其他。
苻妄欽在朝為官數載,焉能不知,出征武將與京中官員過從甚密、互通消息,乃梁帝忌諱之事?
只是,那盜信的人,跟苻妄欽預想的有出入。
他以為是梅川。
但不是。
苻妄欽凝神,他眼前浮現梅川那張英氣的臉。
那個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這世間第一次有讓他琢磨不透的事。
一輛馬車上,放著一個麻袋。
麻袋裡裝著一個人。
雖嘴被堵上,但仍拼命地掙扎著。
驅馬車的,是時允。
苻妄欽叮囑過他,要將這個叫作安香的女子處理掉。
馬車穿過密林,有一處懸崖。
到了懸崖邊,時允跳下馬車,將那麻袋扔了下去。
他拍了拍手。
將軍交代的事,辦妥了。
這廂,梅川在軍營里四處找不到「蓮若」,心急如焚。
她問在關卡站崗的小兵丁,今日可有人出門。
小兵丁答:「那會子,見時副將趕著馬車出去了。」
梅川霎時明白了什麼。
她奔到馬場,騎上烈馬,一揚馬鞭,奔出軍營。
密林深深。
時有鳥獸的叫聲盤旋在空中。
梅川下了馬,四下找尋,她喚著:「蓮若,蓮若——」
她聽到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一回頭,卻什麼都沒看見。
她繼續往前走。
腳下卻猛地踩了空。
她掉進了陷阱!
就在她落入陷阱的下一刻,一隻手忽地拉住了她。
她抬頭,是苻妄欽。
梅川又氣又惱。
他既命人扔掉了蓮若,還跟蹤她做甚。
「爬上來。」苻妄欽冷冷道。
可梅川越掙扎,在陷阱里便陷得越深。
這究竟是誰布的陷阱?
她閉上眼,用盡全身力氣,使勁兒一拉。
苻妄欽竟也隨之落了下來。
梅川清晰地聽到,不遠處,有腳步聲,欲靠近,卻又莫名走遠了。
那腳步聲,梅川覺得熟悉。
第10章 我想改變你的命運
苻妄欽屏住呼吸,凝神聽著那腳步的動靜和方向。
梅川一時不知他究竟是被她拽下的,還是故意跌下的。
腳步聲消失後。
她瞪著他:「你讓時允把蓮若帶到哪裡去了?她雖是大齊細作,但昨日她將大齊的作戰機密告知於你,立了功,你竟還是不肯饒了她嗎?你這黑心的東西!」
苻妄欽四下觀察著陷阱,並不理睬她。
她氣急,想偷襲苻妄欽,一腳狠狠踩在他腳背上,卻不料,他猛地一閃,她踩了空,一下子像狗熊一樣撲到他身上。
早春,山坡上的枯草從嚴寒中甦醒,掙脫出來。石頭縫隙間冒出星星點點的新綠。藤枝經過一冬的枯萎,終於感受到春風的溫柔,來回擺動著。泡桐樹已然差不多落了喇叭狀的串花,生出巴掌大的桐葉。銀灰色的樹幹挺得筆直,樹梢處生三枝兩杈,枝頭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