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重力壓向他,他頓覺手腕似被拉傷,抬起乏力,連連後退幾步。
大塊頭武士力大無窮,很快捲土重來,時允額頭冷汗直冒,卻又不得不強撐著繼續作戰。
將軍說過,剩最後一口氣,也要戰到底。
縱使鮮血染戰袍,亦留白骨余殘燒。
一個消瘦的身影忽而出現在他身旁!
時允定睛一看,竟是他今日裝進麻袋、扔下懸崖的那個女子。
她手持一把刮刀,與那大塊頭武士周旋。
她曾是大齊培養出來的細作。縱是後來,她說出天安城的機密,背叛了大齊。但,時允仍是沒有想到,現時,在戰場上,她會如此堅定地與曾經的「自己人」為敵。
她似乎知道大塊頭武士的弱點,手中的刀揮出去,刀刀直逼要害與死穴。
只聽得「呲」的一聲——
那把刮刀在大塊頭武士的胳膊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時允趁機一腳踢起地上的長刀,長長的腿如旋風一般,猛地一使勁兒,長刀割斷了大塊頭武士的脖頸。
那山一樣的身軀終於倒下。
安香握著刮刀的手已滿滿都是汗。夜風吹著她單薄的身軀。月亮那麼圓,卻又那麼遠。
時允瞧著她,想開口說什麼,卻有些窘。
他要殺她。她卻救了他。
沙場的漢子,什麼都使得,就是欠不得女人的人情。
他撓了撓頭,走近她,清了清嗓子:「我……你……那個……」
安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回過神來,只簡短地說了句:「人跑得,糧草跑不得,往西一里路,有一處隱蔽的地窖……」
時允明白了。
大喜過望。
是啊,孫瘸子和幾個軍營中的重要人物雖然逃跑了,但是糧草是跑不得的。此番不僅重創齊軍大營,還能收穫一大批糧草。
對於行軍在外數月的大梁軍隊而言,簡直是雪中送炭!
時允俯身,傻愣愣地朝安香行了個軍禮。
安香並未理會,只看了看馬背上的梅川。
至次日天亮時分。
軍營里的大齊兵士盡數被俘。
時允按安香所指,找到了地窖,尋得十餘車糧草。他指揮著手下將這些糧草依次運回。
殺了一夜的苻妄欽下了馬,青龍長刀綁在腰間。他大踏步走進那個主營帳。他知道,這是孫瘸子休憩辦公之地。
孫瘸子,「黃泉陣」的傳承者,大齊已故第一猛將薛之慶的唯一弟子。他運用兵法出神入化。他腹有謀斷,決策千里。
他弱如扶病,齊王卻許他指揮千軍萬馬。
苻妄欽掀開帳篷,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副草書「謾倚天為命,天命不自由」。
苻妄欽吃了一驚。復又翻了翻書案上的書,與自己平日裡所看的竟十分契合。
再一看那茶盞中舊年的竹葉青,泛著一股子陳味兒。
苻妄欽嘆息一聲,忽然覺得孫瘸子在大齊軍營中的地位其實很微妙。此番大敗,不知齊王會如何發落他。
苻妄欽不禁對這個人好奇起來。
心中除了有幾分未能將其縛住的遺憾,還有幾分與其神交的嚮往。
四周安靜下來。
梅川一把握住安香的手,道:「蓮若,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安香的手汗津津的。
她看著數次救了她性命的梅川,這個無論何時都用關切的眼神尋找她的梅川,輕輕地點點頭。
時允向安香道:「你身上有傷未愈,騎馬顛簸,便坐押送糧草的車回去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回了大梁軍營。
留守營中、聞得風聲的兵士們站在營口,齊聲道:「屬下等恭賀將軍凱旋。」
晨光中,周司馬鐵青著臉。
他本是在密林中設了陷阱,想捉住梅川那娘們兒,一則,成全了心頭的好色之念;二則,出一出氣。
誰知苻妄欽竟跟在了身後。壞了自己的好事。
不僅如此,還陰差陽錯地讓他們遇見齊兵、白撿了這許多的好處。
周司馬越想越覺窩火,轉身回了營帳。
廚娘端著銅盆,跪在苻妄欽的營帳門口,低頭道:「將軍出征辛苦,奴婢燒了熱水,將軍擦把臉吧。」
苻妄欽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她是飛魚閣的人。正因為如此,他明明知悉了她的身份,卻絲毫奈何不得她。
飛魚閣的人,是梁帝的眼、梁帝的耳。
梁帝為君,他為臣。君為臣綱。他只能給梁帝想看到的、想聽到的。
苻妄欽用熱帕子擦了擦臉。
廚娘眼角的餘光若有似無地看了看梅川,看了看安香。待苻妄欽擦罷臉,她溫順地退下。
晌午。
一匹千里馬從官道上下來,直奔軍營。
千里馬跑得太快,馬蹄濺起大片的塵埃。&="&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