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要去塞北,那有去無回的地方!
「和親」的主意到底是誰定的,她心裡清楚。誰想用她去交換什麼,她亦清楚……
躺在榻上的南平公主,心內千迴百轉。
「阿娘,阿娘啊,女兒今夜鋌而走險,實乃不得已之舉……」
她卻沒有注意到,躺在她身邊的人,面孔並不是苻妄欽。
錯了!
一切都錯了!
第29章 公主的良人
天光熹微。
孫瘸子鼻端聞到一股香氣。
並非香料的氣味。而是天然的少女香。
一縷一縷地襲上來,讓他心慌。
他這小半生,蜀山之下得薛之慶親傳黃泉陣法,弱冠之年便熟讀聖賢書,自認有諸葛孔明之才。戰場之上,身負奇謀,千軍萬馬立於前,羽扇綸巾,一笑應對。縱是後來,敗了,也敗得英勇,他未曾心慌過。
這突如其來的少女香,竟讓他慌了。
目光所及之處,他瞥到身旁躺著的女子,圓圓的臉,長長的睫,石青色的衣裳。再往下,他的眼神停頓在她腰間的一塊玉佩上。
那玉佩玲瓏剔透,上面刻著兩個字:南平。
孫冊未出故里,便知天下事。梁帝有女七人,除去原配元德皇后所出的嫡公主東平,最寵愛的便是曾經宮中的一品夫人慕容娘娘所出五公主南平。
她,就是南平公主。
孫冊眼眸微動,他一霎時便全明白了。
南平公主感受到身側的動靜,兀地睜開眼。
她輾轉到三更方合眼,短暫的淺眠中,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坐上了塞北迎親的馬車,一路出了陽關。她喊破了喉嚨,都無人理會。夢境中,她「養母」周鏡央,儀態萬方道:「阿五,此去塞北,要時時記得自己大梁公主的身份,莫讓陛下與本宮失望。」
「母妃!求求你!不要!不要!我不去!」她喊道。
額上,全是冷汗。
孫冊咳嗽了一聲。
南平公主忽然看到了身邊男子的模樣。他一身布衣,清瘦文雅。他不是苻妄欽!
「你是何方賊人!好大的膽子!」南平公主猛地站起身來,立於榻邊,質問道。
孫冊淡淡地笑笑,他起身,行至書房的桌邊,斟了杯竹葉青茶。
他的腿自梅川給他動過手術後,比先前好多了,不再瘸了,只是每逢下雨,晚上還是有些疼,也許是瘸了十數年的緣故。昨日,梅川來府上,晚飯前,給他行了回針,好多了。此時,他步履穩健,看不出任何異樣。
孫冊啜了口茶,道:「將軍府的竹葉青,甚好。」
隔著茶盞,他抬頭,看著南平公主,道:「我好好兒地在榻上睡覺,姑娘你自己睡到了我的身邊,怎麼還說我是賊人呢?」
「你!」南平公主紅了臉:「登徒子!你怎會在此處?」
孫冊不慌不忙地坐在書案後面的大椅上,道:「怎麼?姑娘以為是誰?苻將軍嗎?」
南平公主的俏臉兒先是漲得通紅,聽了這話,又轉至煞白。
「你究竟是誰?」
孫冊想了想,鄭重起身,行了個禮:「在下孫冊,見過五公主。」
「你知道我的身份?」
孫冊緩緩道:「在下不僅知道公主的身份,還知道公主因為何事漏夜來將軍府,不惜舍了名節。」
南平公主揚起手來。
孫冊又道:「塞北思鄉客,歸來盡白頭。在下可以幫公主,不致遠嫁他方。」
南平公主的手緩緩落了下去。
孫冊在書房內踱了幾步,負手道:「據孫某所知,塞北迎親的使者已經住在了京西的五和坊。現時,如果能讓陛下放棄和親的打算,才是上上之策。」
南平公主心頭覺得眼前這個布衣男子不一般,她問道:「先生打算如何相幫?」
孫冊道:「《晉書》有言,賜其十年炎復,以慰重遷之情,一舉兩得,外實內寬。公主細細品品這話。」
南平公主喃喃道:「……一舉兩得?」
孫冊拊掌道:「公主聰慧。一點就通。公主方才夢魘中所喚的母妃,想來,並非公主的生母慕容夫人吧?」
日頭一點點從雲層中透出來。
南平公主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她聞到了同類的氣息。
他與她一樣,有雙隱忍到極處的眼,和像眉蘭一樣不得已的偽裝。習慣了不公正的待遇,習慣了在叵測心機中討生活,習慣了用溫馴平和的微笑來應對這個嚴刀霜劍的人間。
南平公主平靜下來。
孫冊遞給她一盞茶。
她接過,頷首:「先生心中有一石二鳥之計,不妨講講。南平洗耳恭聽。」
孫冊沉吟著,如此這般,說了一個計謀。
當然,他帶了幾分私心。
他過去的若許年,蘭在深谷無人識。向齊帝獻策,得一時重用。可齊王從未對他交付真心。大齊上下,無人真正看得起他。在軍營當中,連口新鮮的茶都喝不上。天安一戰,敗了。齊帝倏爾翻臉無情,褫奪他所有的封賞,將他貶為布衣。整個錦都都在看他的笑話。包括那位寫詩折辱他的秦小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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