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劉蟠到了千秋殿:「娘娘有何吩咐?」
楊令佩壓低聲音:「你速去楊府,告知本宮的哥哥,去京郊軍營,找孫冊……」
如此這般,囑咐妥當。
劉蟠領命而去。
楊令佩坐在黑木椅上,一夜未眠的她沒有絲毫的倦意。
她眼裡閃著幽暗的光。
小宮人端上一碗玫瑰粳米粥。
楊令佩喝了一口,道:「不是已經告訴鴻鵠,本宮近來喜食甜物,粥中要加兩匙糖嗎?」
小宮人忙跪在地上:「奴婢該死,奴婢這就去換一碗來。」
楊令佩喚道:「鴻鵠,你親自去——」
沒人應答。
楊令佩道:「鴻鵠去哪兒了?」
「許……許是……還未起身……」
「本宮去瞧瞧。」
鴻鵠是中宮掌事宮女,素日就歇在千秋殿東偏殿的小暖閣中。
然而楊令佩走進去,卻發現床榻上,被褥整整齊齊,不見鴻鵠的影子。
楊令佩疑心大起。
這時,有個點燈的小太監道:「奴才五更天兒的時候,似乎看見鴻鵠姐姐往廡房去了……」
廡房……倒是離花房不遠。
楊令佩陰沉著臉,往廡房趕去。
有宮人要跟著,被她呵退。
到了廡房,找了一圈,沒看見鴻鵠的人影。她繼續往西走,西邊離角門不遠……
穿過密而長的雜草叢,果然,她看見鴻鵠站在宮牆下面,牆那頭,一個細微的聲音傳來——
「謝鴻鵠姐姐救命之恩。」
鴻鵠悄然道:「快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你如今越發大膽了。」
楊令佩的聲音冒著寒氣。
鴻鵠轉過身來,癱倒在地:「主子饒命,主子饒命……」
楊令佩冷笑:「你放走的,是去映月閣傳話的小太監吧?」
鴻鵠「咚咚咚」地磕著頭:「對不起,對不起,小姐,念在奴婢服侍您十年的分兒上,您饒了他吧。他遠離了宮闈,絕不會胡說八道……」
楊令佩走上前去,俯身,揪住她的髮髻:「連你也學會瞞著本宮,背叛本宮了——」
鴻鵠嚇得連連搖頭:「沒,沒,奴婢沒有……」
楊令佩一個巴掌抽在她臉上:「違抗主命的賤婢!」
「呵。」
她笑起來。
「你們都來負我,都來負我……」
她猛地起身退後——
踩到雜草叢中一塊尖銳的石頭,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砰!」
她凸起的小腹,像是從半空中落下的滿月。
「血,血,娘娘,血……」鴻鵠驚慌地哭出聲來。
第104章 楊氏小產
下身傳來劇烈的疼痛。
那疼痛像一把把的利刃凌割著楊令佩。
凌割著她最珍視的海市蜃樓,凌割著她與朱瑁僅有的那一夜歡好,凌割著父親母親兄長對她的厚望,凌割著她嫁入皇家以來所有的謹小慎微,凌割著她在千秋殿一個又一個孤獨的夜晚,凌割著她對朱瑁最後一刻下得死手,凌割著她無數次企圖掩飾的愧疚,凌割著她對這人世間的失望。
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小腹的下墜讓她動彈不得。
鴻鵠仍在驚慌地哭著。
更鼓又敲了一下。
楊令佩壓低聲音,呵命鴻鵠:「蠢貨!你哭甚!生恐旁人不知麼?閉上你的嘴!」
天,將亮未亮。灰白色在天際一層層地浸染,薄霧冥冥。
這荒蕪的西宮苑角門是兇手。
雜草、石塊,是兇手。
逃走的小太監是兇手。
背叛她的鴻鵠是兇手。
那個讓她充滿危機感、孕中數次憂思的梅川,更是兇手……
楊令佩咬牙,忍住疼,吩咐鴻鵠:「快,喚兩個小太監,悄悄兒地,將本宮抬回寢殿。」
鴻鵠抽噎著,說了聲「是」,連忙去了。
楊令佩不放心地囑道:「注意,避著人。若有人問起,便說本宮多吃幾口,撐著了,沒什麼要緊。」
「是。」
少頃,鴻鵠歸來,兩個小太監抬著竹架跟在她身後。
幾人費了一番氣力,將楊令佩移到竹架上,腳步匆匆地返至千秋殿。
一入內室,兩個小太監便被趕了出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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