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全貴妃……」楊令休拍了拍腦門,斂了口。把先帝的妃嬪說成是自家的內人,這苻妄欽好大的膽子。但現下,他哪裡能指責這些禮節?不過是賠笑道:「楊某不才,在京畿巡察使的任上坐了十年。在京城的地界兒尋個人,當不是難事。楊某定全力助苻將軍找尋夫人,苻將軍放心。」
阿季想了想,起身道:「那,苻某便進宮去拜見娘娘。」
楊令休笑道:「是,是,是。苻將軍請——」
走過他身邊的時候,阿季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楊大人找人的時候可要仔細些,便是連自家府邸,都不能漏的。」
楊令休道:「苻將軍說笑了。」
「不曾說笑。」阿季正色道:「有道是,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苻某怕賊人兵行險著,將內人藏到楊府,那豈非傷了苻某與楊大人之間的和氣?」
未待楊令休作答,阿季已掀了簾門走了出去,坐在轎輦上。
「孫先生跟著苻某一道進宮吧。」他吩咐了一聲。
孫冊道了聲:「是。」
鑼鼓復又熱熱鬧鬧地敲打起來。
阿季聲勢浩大地進了宮。
楊令佩坐在文德殿的大椅上。
她面色有些蒼白,特意讓鴻鵠多抹了幾層胭脂,看上去,就像御花園深秋的花兒,艷則艷矣,卻不自知地呈萎謝之態,仿佛下一刻便會隨風離枝。
太監通傳。
阿季進得殿來,向楊令佩行了禮。
楊令佩扶著腰,輕撫著小腹,艱難起身,扶起阿季:「將軍休要多禮。」
阿季起身,向後退了一步:「多謝娘娘。」
楊令佩緩緩踱回大木椅上坐下,誠摯的目光看著阿季,道:「先帝大行,朝綱無序,幸得將軍,忠於社稷。」
阿季道:「皇后娘娘謬讚,這一切不過是為人臣子的本分。」
「若人人都知本分二字,便不會生出這許多的亂子來了。」
楊令佩說著,嘆了口氣:「前人有詩云『孤兒寡婦忍同欺,輔政剛教篡奪為。矯詔必能疏昉譯,直臣誠合重顏儀。』將軍,本宮離臨盆之日,還有數月,天下若再生變故,當如何是好?」
阿季沉默一會兒,道:「皇族再無有似端王之勢者。」
楊令佩道:「皇族無有,天下可有?」
文德殿中,氣氛微妙起來。
楊令佩似乎在等待什麼。
阿季忽然道:「皇后娘娘可知梅醫官的去向?」
楊令佩的手來來回回地撫摸著大木椅的扶手。
從進門到現在,他絲毫沒有交出兵權的意思。
現下,更是直白地追問全貴妃的下落。
看來,他是鐵了心要扶保那賤人了。
幸虧自己早行一步。
楊令佩柔聲道:「本宮正想問將軍呢。亂事已平,全貴妃何不早早歸宮?」
阿季笑了笑,道:「微臣倒是知道梅醫官人在何處。只是,不敢貿然找尋。」
「哦?這天底下還有將軍不敢到的去處嗎?」
「娘娘的千秋殿,娘娘的母家楊府,微臣都不便驚擾。」
第106章 尋找梅川
阿季說著,悄然打量著坐在上頭的這個女人。
他的話恭敬,和軟,留著餘地,卻也字字都是試探。
他想向她表明他的態度。
他立此大功,不希圖朝廷的封賞。但若要欺他,動他珍愛的東西,他苻妄欽不是吃素的。
庭前颳了風,吹進幾片葉子。
秋末冬初,一片蕭索。
楊令佩看著落葉,若有似無地笑了笑:「今年京都的天兒,真怪啊。自先帝大去那日降雪,一日比一日冷。才十月,便跟往年的臘月一般了。本宮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鴻鵠——」
她扶著桌案,起了身。
鴻鵠忙攙著她,問道:「娘娘有何吩咐?」
「去,把本宮的狐裘披風取來。」
「是。」鴻鵠答應著,又問:「娘娘要去哪兒?」
楊令佩一手撐著腰,一手將錦帕塞進手腕的鐲子上,繞了繞。這些日子,她瘦了好些。手臂孱弱得如同庭前的枯枝。鐲子直往下滑。
「本宮啊,要親自陪將軍去千秋殿和楊府走一趟,好讓將軍放心吶。」
她瞧著阿季笑笑:「普天下,沒有將軍不能去的地方。將軍是國之柱石。本宮的倚仗,大梁的倚仗。莫說是千秋殿和楊府,便是將軍說要揭了文德殿的瓦,本宮也立時著人去辦。」
她在示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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