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母又重新喊了句小七,趙硯著才蹲到木箱子前翻看,裡面有草編的蚱蜢、蛐蛐、蝴蝶,還有竹子做的蹴鞠,小竹籃。各式各樣的小布娃娃,哨子、竹笛。木頭削的小人……大多都是一些明間玩的小玩意。雖不值錢,但宮裡沒有。
可以看得出來,他外祖父外祖母真的很疼他母妃。
所以,她母妃才養成沒有多少心思的性子吧。
趙硯問:「外祖母,等我回宮,我能帶一些玩具回宮裡嗎?」
喬母點頭:「當然可以。」
趙硯欣喜,撿了個蹴鞠和小白玩了起來。
喬母則拉著麗嬪坐到一邊說私房話,許是覺得趙硯還小,也聽不懂什麼,兩人說話也沒避著他。
喬母同麗嬪說了一會兒她進宮這麼多年,家裡的情況。之後又嘆了口氣道:「從前我總道你是富貴命,要做官太太的,沒想成你居然進宮了。起初娘還替你高興,現在想來,不如去做官太太。至少一家人時常見面,你也不必過得提心弔膽。」
原本前朝選妃都是在五品以上官員女兒中選,地方上五品以上的女兒也是能送進宮的。偏生天佑帝登上寶座後,第一屆選妃沒有在地方上選,直接讓京中有品級的女兒家都去參選。
都準備相看的麗嬪就這麼被選進宮了。
「你父親原也不想你進宮,還花錢打點過,沒想到你最後還是中選。」後來聽說是皇后娘娘選中麗嬪的,喬家父母還鬆了口氣,沒想到還沒兩個月女兒就被厭棄。
麗嬪拍拍她的手:「娘現在還說這個做什麼,我現在不也挺好。」
「什麼挺好!」喬母戳穿她道:「先前那五年呢?宮裡頭不受寵的嬪妃過的什麼日子,娘可聽人提過。先前還傳出陛下讓小七和你去靈泉寺祈福的事,那麼遠那麼偏的地方,去了還想回來?你只管撿好的說,不好的絲毫不透露,只讓為娘的擔憂。」
說著,喬母又開始抹眼淚。
麗嬪經不住,才同她說了宮裡的情況,說起趙硯兩度落水,前幾日又險些沒了的事,也開始抹眼淚。
母女兩個抱頭痛哭。
趙硯在一旁聽得直抽抽,他算是瞧出來了。他母妃和他外祖母一個性子,全家瞧著只有外祖父精明。
母女兩個哭完,喬母又道:「孩子才是根本,你只管把小七養大……」
趙硯又聽了一會兒,就有些犯困。玩著玩著不知怎的就歪在榻上睡著了。
待他再次醒來,已經日暮。
喬家院子裡生了一叢篝火,小白圍著篝火上躥下跳的,喬母和她母妃正坐在院子的大樹下煮茶說笑。
見沉香牽著他
過來,喬母就招手:「小七,快到外祖母這兒來,祖母給你烤香香的栗子。」
趙硯坐到喬母身邊的小凳子上,喬母撿了栗子撥給他吃。
栗子粉糯,入口香甜。
趙硯嘴巴塞得鼓鼓的,口齒不清道:「好吃!」
喬母笑聲傳出老遠:「你母妃小時候也喜歡吃外祖母烤的例子呢。」
趙硯撿起一顆栗子,撥開,塞到麗嬪唇邊。
麗嬪一口咬了下去,摸摸他腦袋:「小七真乖,再給外祖母剝一個。」
趙硯果真又拿起一個栗子開始剝,喬母連忙道:「這可使不得,哪能讓我的乖外孫幹這粗活,祖母來。」說著又塞了個栗子到他嘴裡。
趙硯吃著香甜的栗子,烤著火,喝著暖茶,心裡別提有多舒坦。
心道:若是他只是生在普通人家,像這樣一家人其樂融融多好啊。
但想起天佑帝,又連連否定這個想法:那父皇就不能是他爹了!
不行不行,他還是挺喜歡父皇這個爹的。
趙硯又問起外祖父,麗嬪道:「你外祖父上職還未回來,已經讓小路子去禮部打聽了。」
喬母道:「沒得讓人去打聽,六部每年年底都忙,有好幾回,老爺都忙到凌晨才回來。今年南邊又是洪澇,北邊又是旱災的,更忙。」
趙硯咂舌:原來不只他父皇日日加班,就連禮部的一個九品小官都要加班啊。
哪個朝代社畜都不容易。
麗嬪問:「什麼洪澇,旱災的,我怎麼沒聽說。」
喬母道:「我也不清楚,就聽你爹提了一嘴。」
趙硯:怪不得他父皇近日這麼忙。
他還以為外祖父真要忙到凌晨才會回來,沒想到戌時末就歸家了。
彼時麗嬪已經和趙硯躺在床上,喬母過來喊她道:「你爹讓你去書房找他,說有話同你說。」
麗嬪邊穿衣邊問:「爹下職了?」
喬母點頭:「你爹說,原本要忙到凌晨的,侍郎大人念著你回來了,就放他早些歸家。」
麗嬪穿好衣衫,回頭朝趙硯道:「母妃去去就回,小七快些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