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沒說全,四皇子就連連嗆咳,差點將果子吐出來了。
趙硯連忙放下手裡的兔子,從陶罐里弄了些水遞給他,同時解釋道:「大夫通病,我只是在說它藥用,沒其他意思。現在它只是食物,用來充飢的,你儘管吃!」
說著又坐到火堆邊上,烤了幾個自己吃起來。
四皇子喝了完水,幽幽道:「你懂得可真多……」
氣氛難得放鬆,趙硯唇角揚起:「還好還好,學醫嘛,各種草藥都要了解的。」
柴火發出噼啪的聲響,兔子被烤得滋啦冒油,待烤得表面金黃,兩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隻兔子,很快便被分食。
吃飽喝足後,兄弟兩擠在一張小木床上,累得打呼嚕。
盆子裡的碳還在燃燒,一夜過去,兩人精神氣都好了不少。
天蒙蒙亮時,遠處有腳步聲靠近。
趙硯一下子睜開眼,警惕的翻身坐起。他下榻,迅速用樹葉將他四哥蓋好,又將已經熄滅的碳盆塞到了角落。抽出靴子裡的匕首,走到門邊查看。
百米開外處,有個年近五旬的農戶在靠近,各自不算高,有些駝背,身披獸皮,腳下皮靴,身後背了一把弓,看上去只是個普通的獵戶。
這小木屋該不會是這個獵戶搭建的吧?
趙硯鬆了口氣,又窘然:若真是這個獵戶的,他們睡了他的木床,用了他的陶器和炭盆……
他把匕首收起來,又把炭盆扯出來。
四皇子瞧見他動作,撥開滿身的樹葉,壓低聲音問:「什麼情況?」
趙硯壓低聲音回:「好像是個獵戶,你待會別說話,我
們只當是逃難的兄弟。」
四皇子點頭,繼續躺下。
趙硯坐到火盆邊上,繼續往盆里添柴,取出火摺子,裝作不熟練的點火。煙氣繚繞,直往木屋外竄,他咳嗽連連。
木屋的門砰咚一聲打開,那老獵戶果然出現在門口。哎呀一聲叫喚:「這是在做什麼?你們是誰?是想放火燒了俺的屋子?」他邊說,邊伸手去扯火盆,把裡面還濕著的柴火給扯了出來撲滅。
趙硯咳得眼淚就都出來了,一雙眼睛紅得可憐。
老漢瞧他這樣,語氣緩和了些,又問了一遍:「你們是哪來的?怎得在俺歇腳的木屋?」這娃娃長得雖磕磣了些,但一雙眼睛生得著實無辜,瞧著也不是個壞的。
趙硯揮手打掉煙氣,才可憐兮兮道:「大伯,我們兄弟是附近的村民。上山採藥,路遇南陽軍在追擊敵人,被波及至重傷,才逃到木屋小歇,不是壞人。」
老漢瞅瞅他,又瞅瞅木床上渾身是傷的四皇子:「附近的村民?」他呵呵兩聲,道:「老漢雖不聰明,但也瞧得出來,你們不是村民。」他目光落在趙硯的手上:「你倆皮膚雖黝黑,但這手一看就是沒幹過活的……」
四皇子的手因為這幾個月的折磨已經破損龜裂,還有說服力一些。趙硯這雙手,即便刻意塗黑過,雙手食指也因為方才找草藥弄得髒污不堪。但十指纖細圓潤,指甲飽滿鮮活,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出身。
哪裡就是附近需要上山討生活的村民了?
趙硯微微擰眉,正想著要不要把這精明的老頭打暈。老頭子話語一轉,又道:「依俺看,你們是潯城哪家富人的公子吧?」他嘆了口,繼續道:「自從南陽軍攻占淮陰三城後,就到處搜刮錢財,到處抓壯丁。你們莫不是也被抓去充軍,私下偷偷逃跑被追到這了?」
他一副瞭然的態度看著趙硯。
趙硯半晌沒搭話:居然還主動給了個身份?
沉默就是默認了。
老漢又嘆了口氣:「得勒,瞧你們哥兩可憐,木屋睡了就睡了吧。」他看向地上的炭盆和角落的陶罐:「這些個東西都不值錢,用了便用了,老漢就當沒瞧見。」說完,他又提醒一句:「俺方才從林子那頭過來,好像瞧見南陽軍了,你們生火最好注意些。」
有煙氣很容易找到人。
說完,他轉身就走。
趙硯眸光微動,待他走出木屋,就背起四皇子墜在他身後。
老漢擰眉:「你跟著俺做什麼?」
趙硯可憐兮兮求道:「大伯收留我和我哥幾日吧,等我哥傷好得差不多了,我們就走。」
老漢一口否決:「不行不行,萬一南陽軍找來,俺也得遭秧。」說完又較快了步子。
趙硯背著人繼續跟,又求道:「我們兄弟不白住的,我身上還有點碎銀,都可以給你。大伯,求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