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視著她,目光銳利,嗓音卻平靜:「顧小姐,下了賭約的事情,怎麼能輕易反悔?」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已經三局了,再比一會兒天都要黑了。」
顧嘉沅氣急,「我是想贏你,也沒想贏到手都不要的地步,再比一局,若我們再平手如何?比到死嗎?」
姜滿動作一頓,鬆開了手。
長弓落地,弓箭上已然沾染了血跡。
「你,你的手……」
顧嘉沅目瞪口呆,望向她磨出血跡的手,「姜滿,你瘋了吧?就這樣還要同我比?你就這麼討厭我,非要同我過不去,那麼想贏我嗎?」
「再說你贏了我有什麼好處?請我到春和樓用膳?你既討厭我,會有這麼好心?不會是想趁機下毒毒死我吧?」
顧嘉沅在耳畔滔滔不絕,姜滿卻恍若未聞,彎身拾起弓箭。
「姜滿!」
一隻手伸來,搶走了她手中弓箭。
顧嘉沅提著弓箭,終於鬆了口,「我答應你,不就是去春和樓麼,我怕你不成?」
姜滿這才側首:「你是說?」
顧嘉沅連連點頭:「我說我答應,我答應你了。」
姜滿看著她,轉身自宮侍所持的木托盤上取了酒盞。
「多謝你。」
她的目光放鬆下來,提盞朝顧嘉沅敬了一敬,「你既答應我,我自飲三杯,也不算辜負了你我平手。」
顧嘉沅輕笑一聲,亦拿起酒盞與她碰了碰:「僥倖罷了,你技不如我。」
二人連飲三盞,三盞酒落肚,姜滿放回酒杯,腳步踉蹌。
腳下好似踩了棉絮,眼前是顧嘉沅虛晃的影,她晃了晃腦袋,徑直栽倒下去。
「姜滿!」
「姜姐姐!」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響在耳畔,姜滿的意識一點點昏沉下去。
耳畔變得寂靜時,姜滿想,明明這麼多年過去,她的酒量怎麼還是一如往昔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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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醉酒的緣故,姜滿的意識昏昏沉沉,不著調的夢也一個接一個。
她飛到燕京城樓的上空看焰火,又坐在郊野的高樹頂上望月亮,烏沙堤畔開滿了花,她就坐在饒水河畔餵小魚,一把麩餌撒下去,河水裡的魚爭先恐後躍起來,她的鞋履衣擺便都被河水浸濕了。
望山林間的樹被秋風吹得簌簌作響,山林小徑上的落葉鋪了滿地,踩上去咯吱咯吱地響,她一路踩過去,腳下一滑又跌在地上。
雪落盈尺,她倒在雪地里,又綿又軟的積雪堆在她身下,大雪浩浩蕩蕩,淹沒了她的半身,淹沒了她的身軀骨肉,她便又化作塵泥,在隔世的春日裡醒來。
姜滿在一片搖曳的光里睜開眼。
燭火將屋室照得通亮,六公主洛檀正皺著一張小臉,手捧著打濕的方巾守在一旁,一下下替她擦拭額上的冷汗。
見姜滿醒來,洛檀迅速撇下方巾,手腳並用地撲上去:「姜姐姐,你總算醒了,可嚇死我了。」
姜滿才睜眼,眼前發花,身上也軟著用不上力氣,才撐起的手臂被撲回去,只得重新躺平在床,任洛檀撲在她身上。
她側首掃視四周,並不是熟悉的環境,大概是在暮林苑後的小閣。
女孩兒的髮絲帶著花露的甜香,蹭在頰側微癢,姜滿垂眼看著洛檀蹭亂的發頂,嗓音有些發啞:「讓殿下擔心了。」
「我是擔心姐姐,但我的擔心都是些旁的。」
洛檀從她身前抬起頭,委委屈屈的,「若你再不醒過來,等三皇兄來了,非要掀翻了我這暮林苑不可。」
猝不及防從她口中聽到洛長安,姜滿輕咳一聲,轉開話題:「我睡了多久?顧小姐呢?」
「姐姐已睡了一個時辰,觀秋會早已結束,這會兒已過了晚膳的時辰了。」
洛檀一五一十道,「說來顧嘉沅也嚇壞了,這才知道姐姐是真的不能飲酒。她本在這守了一會兒,眼下天色太晚她便先回府去了。顧嘉沅離開時請我轉告姐姐,後日在春和樓,她會准赴約的。」
「姐姐放心,我已斥過顧嘉沅,要她赴約時務必親自為姐姐賠罪道歉。」
聽到此,姜滿放心許多,點了點洛檀的腦袋,緩緩撐起身。
洛檀忙從她身上爬起來,從旁取了只軟枕給她靠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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