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認識裴知欲這麼多年了,從沒見過他主動給人遞外套,聽人家的罵聲還不冷臉。
蕭化拎起自己的東西,朝后座的許羽書示意:「我先走了啊。」
許羽書彎了彎唇角,回了個「拜拜」的手勢。
車門猛然被推開,濕冷刺骨的風猝不及防灌進來,吹得她神遊的意識不由得清醒幾分。
許羽書前傾身子,借著後視鏡整理凌亂的發稍,她慢吞吞地將頭髮捋順,這時鏡子裡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視線。
路人小聲的交談透出車窗縫隙傳進來,夾雜著窸窸窣窣的風聲,襯得車內更是安靜,似乎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裴知欲靠著椅背,側臉在路燈下清晰可見,線條冷峻,眉骨微微抬起,目光落在後視鏡上。
漆黑的瞳孔在靜謐中更顯得深邃,如一口井般深不見底。
兩人透過後視鏡直白對視著。
許羽書心頭一跳,手臂僵在半空。
裴知欲率先移開視線,出聲問:「還是回你上次說的那個地方?」
許羽書心臟砰砰直跳,良久後才嗯了一聲。
裴知欲面無表情地打了把方向盤,車子轉眼匯入狹長的車道,隱沒在茫茫夜色之中。
許羽書敏銳地察覺到他心情不太好,但不知是因為自己的事情被旁人拿來說閒話,還是因蕭化剛剛提到了他那個網戀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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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近乎沉默著回到家。
許羽書走到玄關,弓身換鞋,餘光掃見滑落到大腿側的衣擺,才後知後覺裴知欲的外套忘記還了。
她的思緒仿佛隨著這件外套又變得雜亂起來,順藤摸瓜一樣摸到了始作俑者,她吁了口氣,動作利落地脫下來,眼不見為淨地扔到沙發上。
許羽書接了杯溫水,一晚上都抱著電腦,要麼修圖,要麼處理郵件,像是在故意避免什麼。
但她睡覺前還是撈起手機,給蕭化發了條消息,大致意思是取車的時候,不要忘記提醒她一聲。
發完後,她遲遲沒有退出聊天框,反而是抿唇看著聊天頁面。
許羽書有一瞬間的遲疑,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問那個頭像,可想到裴知欲最後啼笑皆非的神色,她又不由得後退。
屏幕上冷不丁彈出一個電話,打斷了她紛亂的思緒,那頭的方蘇真神神秘秘道:「猜猜我今天看見了什麼,你絕對想不到。」
窗戶半開著,狂風透過縫隙呼嘯而來,床頭桌上的書頁被吹得嘩嘩作響。
許羽書走到窗邊,三兩下關上窗戶,沒著急回答,因為足夠了解方蘇真,所以知道以她的性子絕對憋不住。
果不其然。
還沒等她開口,方蘇真就嘖嘖稱奇:「我天!我今天見到裴知欲的酒店了!確實名不虛傳,外觀格外有逼格,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一聽見裴知欲三個字,許羽書的大腦就會沒頭沒尾地冒出後視鏡里的那場對視,男人眉眼清晰地像是烙印在眼前,令人心煩意亂。
她忍不住說:「也就那樣。」
「你去過?」方蘇真大為震驚。
「……」許羽書一頓,下意識否認:「沒有。」
「我就說以你倆這水深火熱的境地,想也不可能去。不過改天你可以趁他不在的時候去參觀參觀,真挺獨特的,難得一見。」方蘇真說。
「……」許羽書嘴硬:「還參觀?不就是普通的酒店嗎,能有多獨特。」
「你別不信,別看它坐落於郊區,但風格設計和時尚感都稱得上別樹一幟,」方蘇真糾正,「哦對了,我拍了幾張照片,等會兒發給你看看。」
「你還進去了?」許羽書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