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羽書呆滯地看了半天橫出來的胳膊,空白的腦海終於揪出了一絲不對勁。
因為剛才那道聲音好像有那麼點熟悉。
她打了個激靈,猛地抬頭。
裴知欲還保持著一副遞東西的姿勢,像是沒反應過來。
許羽書吐了口氣,莫名其妙道:「裴知欲?」
「怎麼?」裴知欲涼涼地掀起眼皮,面無表情:「夜視力成負數了? 」
許羽書摸了摸鼻子,還有些心有餘悸:「晚上那麼黑,我又不是故意看不見的,而且誰讓你站在那的,後面還是一整片樹林,很嚇人啊。」
裴知欲冷笑:「合著還是我站錯位置了?」
「當然不是。」許羽書立馬否定,迅速岔開話題,「你在這幹嘛?」
有什麼事情值得他大半夜杵在別人家樓下,位置還站得這麼隱蔽。許羽書真是百思不解。
恍然想起他手裡好像拿著什麼東西,她探頭看了看,但裴知欲已經收回胳膊,而且烏漆麻黑的什麼都看不清。
許羽書試探性地問:「你……來給我送東西?」
裴知欲短促地笑了聲,配上一臉刻薄的表情,更顯得嘲弄意味十足,臉上只差沒寫著「她想多了」四個大字。
許羽書也不相信他會這麼好心,聲音透著不解:「那你大老遠過來幹什麼?」
裴知欲言簡意賅:「外套。」
許羽書想起來那件在她家擱置了好幾天的外套,說:「你在這等著,我去拿。」
「在這等著,」裴知欲緩緩道,「你屋子是藏了黃金?連進都不能進?」
許羽書假意地揚了下嘴角,回給他一個微笑:「對,就是不能進。」
許羽書安頓好裴知欲,轉身匆匆上樓,剛走進電梯口,就看見兩個帶著安全帽的維修人員圍堵在門前,手裡還拎著扳手。
許羽書心裡咯噔一聲,快速翻出了物業群,這才發現物業上午就發了電梯維修的消息,她當時看了眼,但煩於衛慧的喋喋不休,又轉眼間忘了。
許羽書心裡焦急,卻又無計可施,只能一層層按部就班地爬著樓梯。
其實她不是信不過裴知欲的人品,儘管兩人話不投機,一言不合就能吵起來。不讓他上來,只是因為許羽書單純地感覺哪哪都不對。
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是不想讓房間跟上次的車一樣,灌滿他強勢又密不透風的氣息。
裴知欲這個人,無論是我行我素的性格,還是擁有的所有物,抑或自內向外散發出的氣息,都極具個人風格,霸道又不容置疑。
好在外套洗過後就放到了防塵袋裡,不用耗費多長時間就能找到。
許羽書撈起袋子,帶上門又忙不迭地下了樓。
裴知欲穿了件擋風外套,領子拉得很高,遮住了大半張臉,他低著頭,散漫地玩著手機,打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被風吹得零零散散,卻始終沒有飄遠。
聽見動靜,他抬了下眼皮:「還真挖金子去了,這麼慢?」
許羽書忍著他語氣里的刻薄,出聲解釋:「電梯壞了,走的樓梯。」
「你的外套。」她把外套遞給他,冷不丁碰到了他被寒意浸得冰涼的手背,她瑟縮了下,手迅速往回縮。
裴知欲瞥了眼她躲得飛快的手,面無表情接了過去。
出於為數不多的感激,許羽書覺得總應該說點什麼,但對著他那張臉,又說不出來太過正式的場面話,最後含糊地說了一句:「謝了。」
裴知欲拎外套的動作頓了下,像是覺得她這態度很有意思:「許羽書,我好心給你提供外套,你不主動送回來,反而讓我這個慈善者來取,而且不感謝就算了,還讓我平白無故等這麼長時間。哪有你這麼不勞而獲的道理?」
「哦對,」裴知欲輕笑了聲,上下打量著許羽書,「剛才還說了『滾』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