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王一諾連忙道,「但這封信我真的寫得超級用心,改了一遍又一遍,羽書你就幫我這一次吧。」
……
許羽書給自己做了兩節課的心裡準備,在內心模擬了好幾次遞情書的場景,反覆確認沒有差錯百無一失,才放下心來。
下課後,王一諾拉著她的胳膊走在走廊上,急得腦門不停冒汗,反倒是許羽書這個要送的人心情異常的平靜。
兩人考慮了所有的東西,卻獨獨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此時正處於大課間,男孩子插科打諢的黃金時間。
青春期的男生向來精力旺盛,下課後從不會規矩地守在教室,紛紛扎堆在走廊,要麼推搡打鬧,要麼嬉笑聊天。
裴知欲靠著欄杆和同學聊天,聽見動靜,漫不經心地瞥過來一眼,看見她唇角還揚起了淺淺的弧度。
只那一眼,就讓許羽書毫無來由地產生了抽身而退的想法,她咽了咽唾沫,剛想說要不改天再送。
看穿了許羽書的猶豫,王一諾心一橫,猛地把她推了出去。
幾個男生嬉笑的話音頓時止住,面面相覷了兩秒,滿臉問號地看著突然冒出現的許羽書。
許羽書生生被架到進退兩難的地步,她乾笑兩聲:「我找……我找蘇言。」
角落裡蘇言走了出來,聲音含著笑意:「羽書,你找我?」
愣頭愣腦的大男生們這時候反應過來許羽書來幹什麼了,眼觀鼻鼻觀心,然後不知道怎麼搞的,齊刷刷地看了裴知欲一眼。
裴知欲唇線漸漸抿直,掃了眼許羽書手裡攥著的信封,也弄清了她來的用意,不帶絲毫情緒地看著這一幕。
許羽書知道所有人都在旁觀,但此時的情景容不得她後退了,想著一不做二不休,她硬著頭皮開口,反正等她說完,他們就知道事情原委了:「蘇同學,這是——」
裴知欲嗤笑一聲,扭頭走了。
許羽書心裡一慌,語速飛快地補上後半句:「這是我們班王一諾同學送你的情書。」
沒等蘇言開口,她手一伸,不容置喙地強塞到蘇言的手裡,然後急匆匆地往回趕。
雖然兩人沒少吵架,而且日常鬥嘴時,他也不是沒冷過臉,可此時面無表情的裴知欲,卻真正讓許羽書感到慌亂不安。
許羽書喊他:「裴知欲!」
裴知欲背影冷峻,步子無一絲停頓的跡象。
無論她說什麼,裴知欲全程都一言不發,她無計可施,只能一路小跑著追到自習室。
裴知欲弓身坐椅子上,雙腿岔開,低著頭把玩著不知從哪弄來的卡片。
許羽書咽了口唾沫,慢吞吞地停在他面前。
看著男生漠然的側臉,許羽書解釋的話卡在了喉嚨里,難得生出一股難以招架的感覺。
裴知欲一貫強勢,渾身充斥著稜角,只不過以往鋒利的刺扎向別人,而這次是衝著她來。
許羽書不敢貿然開口,艱難地在腦中組織著語言。
裴知欲垂著薄薄的眼皮,頭也沒抬,嗓音冷淡地問:「送完了?」
許羽書嘴唇翕動兩下,猶豫地看他一眼,還是小聲嗯了一聲。
裴知欲肩膀輕顫,似是笑了一下:「蘇言同意了?」
他抬頭又笑:「早戀成功了?」
三句乍聽言和意順,實際上卻顯然夾著鋒芒逼人的話撂下,氣氛陷入了一種死寂般的凝滯。
裴知欲問得直白,語氣也犀利,漆黑的眼眸更是冷得發沉,直直看人時,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意味。
這才是裴知欲真正冷臉的模樣,以前充其量不過小大小鬧。
許羽書喉嚨乾澀一片,胸口起伏,有些呼吸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