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羽書將這一切都歸結於不再坦蕩,但究竟不坦蕩什麼,她也無從得知,只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讓她變得不再像她。
許羽書輕嘖一聲,這感覺當然不太好受,就像眾人過獨木橋,旁人都能輕鬆越過,只她一人被困在原地,不敢下腳前進,只能節節後退。
推開門,季雨探頭探腦躲在門後,伸著脖子鬼鬼祟祟往外看。
許羽書嚇了一跳:「你干什麼呢?」
「我都看見了,許羽書。」季雨笑眯眯後退著靠回辦公桌,朝外面還沒開走的車抬了抬下巴,神情看起來興味十足,「如實交代,剛那是誰?」
許羽書:「都是成年了,能別這麼八卦嗎?」
「既然都是成年人了,那能別這麼保守不?這破工作都把我逼成什麼樣了,還不允許釋放一會兒天性嗎。」季雨問,「別想躲,快說,那帥哥跟你什麼關係?」
許羽書剛想開口。
季雨忽然福至心靈:「是不是上次薛曉說的那位黑衣服?」
許羽書一頓:「……是。」
季雨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我就說你倆有貓膩吧,你還不承認。」
季雨打趣:「男朋友?」
「不是。」許羽書含糊其辭,「就……朋友。」
季雨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朋友送完可不會逗留半天,還盯著人的背影看半天。
「饒了我吧,季姐。」許羽書實在怕了她窮追不捨的功力,求饒道,「我都快要忙死了,哪還有時間陪您八卦啊。」
季雨勉強抑制住自己八卦的因子,輕哼一聲,轉了話題:「薛曉去哪了?馬上就該拍攝了,怎麼還沒回來?」
許羽書也不清楚,但幸好影棚里調光師和實習助理都在,不至於耽擱進度,她脫了外套,一頭鑽進影棚,一忙就是整整一上午。
忙完工作,許羽書一邊活動著四肢,一邊走出辦公區,剛出來就被冒出來的薛曉激動地拉住胳膊:「羽書姐,你終於出來了。」
許羽書納悶:「怎麼了?」
薛曉朝門外努努嘴,神色里的興奮難以掩飾:「你快出去看看,出去就知道了。」
許羽書奇怪地看著她。
季雨聽到聲音跟著出來,不明所以道:「什麼情況啊薛曉,對了,我還沒問你今天干什麼去了,怎麼沒看見你?」
薛曉嘿嘿笑道,神秘兮兮:「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嘛!」
許羽書雖然覺得她笑嘻嘻的表情不太靠譜,但架不住她再三強調,最後還是順著這話往外走。
許羽書推門抬眼,目光頓時凝固,一動不動看著對面。
天地間蒼茫空曠,禿枝伸長,工作室的對面——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靜靜矗立著一個雪人。
它白淨又渾圓,肉乎乎的手裡還攥著一根木枝,宛如愚鈍又守則的新兵。溜溜的脖頸圍著一片不知從哪搞來的紅色布料,迎風招展,像是這世間唯一鮮活的存在。
比早上她草率糊的丑小人,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也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靠!」季雨咋舌,「這雪人真是我見過最標緻的了。」
許羽書愣了足足好幾秒,才找回聲音:「裴知欲堆的?」
「對啊,裴哥不止堆了好久、好久,還堆了兩次!」薛曉激動地連連點頭,「他嫌頭一個不好看,二話不說推翻了,然後又重新堆了一個,還去旁邊店裡要了一塊不要的破布,給這雪人圍上了。」
「這哥們不僅長得絕,還這麼細心?」季雨笑看了許羽書一眼,「許羽書,你真是賺大發了。」
許羽書舔了舔唇,喉嚨有些發乾:「什麼時候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