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整的一張小臉露出,果然眼眶一片通紅,眼睫也凝了一層水汽,臉頰因為強忍著情緒而皺巴巴的,模樣看起來可憐兮兮。
裴知欲一頓:「怎麼了?」
許羽書沒吭聲,撇開眼不看他。
「怎麼回事?你跟我家犯沖啊?一來就哭。」裴知欲故意逗她,「那以後你住在這裡的時候,該怎麼辦?豈不是回回都哭?」
許羽書眉尖輕蹙了下,一聽他說話眼底就不受控地發熱,她飛快地眨了幾下眼,慢慢緩和著情緒。
「今天這是怎麼了?剛才就聽你聲音有點不對勁。」
許羽書吸了吸鼻子,偏過頭看著他,裴知欲恰好低頭,垂落過來的目光和那年一樣令人動容。
本來剛剛還沒平復下來的心情,再度充滿酸澀,她聲音顫了顫:「你這些都是從哪裡找到的?」
裴知欲往她手裡緊緊拿著的相機看了一眼,有些好笑道:「原來就是這個啊,送你的禮物,晚點再給你的,沒想到被你提前找到了。」
「相機買很久了,一直沒機會送給你。裡面的照片有些是從高中回憶錄上找的,宣發的同學都拿你拍過的照片來宣傳校園,還有一些是問的你們班長,他那裡也保存了一些。其余的靠了一點其他途徑,每次收集到一些就保存進去,不知不覺都已經這麼多張了。」他如實道。
說到這裡,他輕皺了下眉,像是有點不滿:「不過還有幾張實在沒找到,就算找了很久依然無濟於事。」
許羽書不關心那個:「那我倆的合照呢?」
「合照啊,多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我當然捨不得刪了。」裴知欲輕描淡寫,「無論是你拍的,還是其他人拍的,我都一直留著,從沒刪過,想你了就拿出來看看。」
明明他語氣輕飄飄的,分外正常,但許羽書情緒就是決堤了。
就像一樁接一樁令人觸動的事情發生,種種難言的情緒連續堆積,最後達到頂峰一瞬間崩塌。
許羽書跟他對視不下去了,她剛偏了下頭,結果下一秒,眼淚就毫無徵兆地掉落下來。
「怎麼了?今天生日呢,」裴知欲愣了一下,「感動成這樣啊?不至於吧?」
許羽書用袖子抹了把臉,她也不想表現得像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但就是忍不住。
「怎麼不至於了……」許羽書聲音有些哽咽:「你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送我這個啊。」
「其實本來高中就該給你的,當時就承諾過的事情結果拖了那麼久。」裴知欲唇角很輕地彎了一下,笑意弧度因為過於清淺,更像是一種自嘲,「現在有點晚了。」
許羽書眼前模糊一片,但她卻高高揚起頭,強行扯出一抹笑:「一點都不晚。」
高中兩人一起過過很多次生日,所以每次送禮物都要經歷一番權衡。
她想起高中臨近她生日的某天,有次下課後,裴知欲突然來問她想要什麼。
當時許羽書唇角帶笑,故意擺出一副得意的模樣說:「怎麼,你要給我準備禮物啊?」
裴知欲挑了下眉,學著她的語氣說了一聲「是啊」,然後問:「所以你想要什麼?」
許羽書想了想說:「沒什麼特別想要的,你看著準備吧。」
許羽書還記得當時裴知欲聞言,輕啊了一聲,笑著點了點頭,笑裡帶著點恍然又帶了點意味深長。
她被他這個反應勾起點興趣,有意無意試探了幾句,但都沒從他嘴裡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只好作罷。
彼時許羽書低落的情緒早已散盡,所以關於那天發生的事情也忘得一乾二淨了,只當是裴知欲隨口哄她的一句話。
現在想來,裴知欲這個人一諾千金,不可能說些信口胡諏的話來哄人。
「跨年那天答應我不哭的。」裴知欲碰了碰她的眼角,「結果你現在這樣搞得我像個惡人,天天讓你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