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易動作一頓,看見范鈞,似是不屑一般,淡淡吐了句「晦氣」,不再跟秦鐸也爭執,轉身回了他原本的小團體裡。
秦鐸也順勢望過去,看見那邊的一堆人,好像一下子就將脖子梗起來了,像突然被高貴的雀鳥附身了一般。
他又看看范鈞。
范鈞倒是一下子樂出來:「他們士族啊,一貫看不起爺這等粗人,這下倒好,有你陪著爺了。」
范鈞又戳了戳秦鐸也:「陛下登基後,你還是第一個活著從慎刑司中走出來的人。」
......什麼意思?
秦鐸也心頭泛起淡淡的疑惑,沒等他問,宮內五更天的鐘聲就遙遙敲響了。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昏暗的天色先是逐漸變淺,接著紅日便緩緩升起。
這會入了秋,天亮起的時間越來越晚。
他們列著隊,依次邁過文淵門,走進無極殿中。
秦鐸也抬頭,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果然,秦玄枵又在看著自己,這回,秦鐸也沒有翻白眼,他對著秦玄枵,笑了一下。
龍椅上,秦玄枵猝不及防對上笑容,愣了片刻,過了一會,他才緩緩平復下來,指尖輕輕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心痒痒的。
朝會照常進行,秋獮的大部分事宜已經定下來了,後續只需要推進就好。
大司農上奏,說根據司天監的降雨預測,他已經將政事安排了下去,讓司農部的官員通知百姓,注意秋收的農田和莊稼不要被雨浸濕泡爛,估計這會,文牒已經分發到各個縣城去了。
秦玄枵坐在龍椅上,聽著朝臣的匯報,點了點頭。
要緊的正事處理完畢,秦玄枵將一卷文書從龍書案上拿起,在手裡掂了掂,忽然一抬手,將其扔下殿去。
「周書易。」秦玄枵的聲音淡淡的,帶著森然的寒意,「你打開瞧瞧。」
殿台下,周書易心裡一涼,他看不出皇帝面上的神色,猶豫著走出列隊,彎腰將地上的文書拿起。
他沒能成功將腰直起來,他撿到文書的下一秒,青綠色的玄衣衛突然出現,一側一個,手裡拿著長刀,未出鞘,刀鞘交叉,按壓在周書易的脖頸後。
周書易冷汗都下來了,他只得就著彎腰的姿勢,將捲起來的文書打開,開始讀。
每讀一列,他的臉便慘白一分,嘴唇不住地哆嗦。
無極殿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沉默中,秦玄枵等得不耐煩了,他嗓音冰涼,「還沒讀完?」
周書易死死捧著文書,不敢回答,秦玄枵直接揮揮手,「玄衣衛,拖出去,砍了。」
秦鐸也:「......」
又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