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鐸也緩緩閉目,他就不該由著這個小畜生胡來亂畫,虧他還真信了,這一個時辰都沒怎麼動,由著人畫。
「愛卿,點評一下?」秦玄枵拉著秦鐸也的手走到桌案邊,讓秦鐸也看畫。
「......略具人形。」秦鐸也搜刮盡腸肚,也找不出一個讚美的詞彙,最終放棄,「好醜。」
他伸手將桌上的宣紙拿起來,揉吧揉吧,成了一個團,塞進衣袖內側的口袋中,眼不見為淨。
秦玄枵看見秦鐸也的小動作,眉毛一挑,倚著桌案將身子一斜,懶散地靠在桌案上,仰頭看向秦鐸也。
這個角度,年輕的皇帝眉眼並不顯得陰沉,還能看出少年人的樣子,仰面的動作讓他的頭髮散落在桌案上。
秦鐸也看得眼皮子直跳。
頭髮頭髮!頭髮蘸到硯台的墨里了!
秦玄枵渾然不知,自顧自凹出了一個最帥氣的姿勢,聲音拖長。
「嘴上說著不喜,但還不是將朕的御筆墨卷私藏起來了。」
秦鐸也:「......」
他覺得早膳的油可能放多了。
「再胡言亂語,塞你嘴裡。」秦鐸也涼颼颼地威脅。
秦玄枵閉了嘴。
勾弘揚恰到好處地瞅准了這一段空白的、不會打擾到皇帝雅興的時機,從殿門口來報。
門下省將今日上午的奏摺送來了。
秦鐸也下意識地想催促皇帝批改奏摺,話剛開了個頭,忽然想起,這不是他家的孩子。
那他教導的意義何在呢?
在秦鐸也愣怔的功夫,秦玄枵已經差人將桌案和奏摺擺好,又將屬於秦鐸也的坐榻放在了自己的旁邊。
「愛卿,過來坐。」秦玄枵支著腦袋看秦鐸也。
秦鐸也站在不遠處,看著前幾日一樣的擺設,還是一張桌案,兩張坐榻。桌案上、桌案下摞了高高的一堆的奏摺。
燈火融融,硯台上還有上次留下的紅色貓兒未洗去,無甚偏差。
但還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秦鐸也望著年輕的皇帝。
那雙本是鷹視狼顧的鳳眸此刻在望過來的時候,浸染了一些融在暖光中的情緒。
秦鐸也知道,他們二人都有所求,所以均是心照不宣地對昨夜關於「身份」的話題避之不談。
秦玄枵親口承認不是先帝之子,但此刻他穩坐在皇位上,而秦鐸也因為信息掌握不足,無法得知究竟這件事其中的秘密是什麼。
他想重鑄秦家的江山,就必須先按捺下來,借著現在交易之後的身份便利,和皇帝的縱容,在其身邊虛與委蛇。
他也知道,秦玄枵對他的人,或者說對他的身體有莫名其妙的欲望,且明知道自己所忠的是秦姓的大魏,所以假裝沒有身份的爭執,用皇帝之便利留住自己,貪戀一時的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