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秦鐸也搭在茶杯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我總覺著你不像這個時代的人一般,」秦玄枵坐在他身邊,隨口說,「有時候你的一些舉動,總讓我覺得像是好幾十年前的前人的習慣。」
「怎麼這麼說?」秦鐸也不動聲色地問。
秦玄枵想了想,目光落在他搭在茶杯邊的手指上,就說:「就比如你飲茶的禮儀,用袖掩面,這已是成烈帝前後時期時興的禮節了,近些年來,早就沒了要遮面的說法,反而以爽朗大方為佳。」
「......」
秦鐸也無話可說。
這些禮節,實在是太過於細微,以至於融入他曾經每時每刻都生活中,根本無法察覺到差異,上輩子二十多年的習慣,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注意到、能夠克制改變的。
真是。
希望秦玄枵沒有起什麼疑心。
畢竟,魂魄跨越近百年的時間來到這裡,一個早該死去的人反而重生在百年之後,這事情實在是過於荒謬,甚至就算說出來,也沒人敢相信。
而他自覺,若要還能保持現在的身份呆在宮中,儘自己的一份力去救傾頹的大魏,挽狂瀾於既倒,還是要在秦玄枵的面前,捂好自己的前世的身份罷。
畢竟秦氏皇族,與他,算是隔著血仇......
秦鐸也習慣性斂眸,遮掩住眼底泛起的那一絲不正常的波動。
「那有什麼的,個人習慣不同而已,」他故作不經意地轉移了話題,問秦玄枵:「那,便不去護國寺了?」
秦玄枵以為是他想去,只是扭著性子不想明說,便說,「想去就去吧,上上任的皇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據說他只會除去些讓他覺得無趣無聊的禮制,那咱們就加回來。」
「......倒也不是這麼個道理。」秦鐸也道,「雖說我並不相信祈福能求得來第二年的豐收......畢竟你看,農家蔥蘢的田畝,哪一個不是用汗水和辛勤換來的?但皇權既受命於天,而天時又難測,於初雪落後去護國寺一趟,至少能換來百姓的心安,那也合該對神佛恭謹虔......啊,抱歉。」
秦鐸也說到一半 ,忽然想起秦玄枵的母親,即使前半生虔誠,但也沒能免去後半生的悲慘命運。
他忽然就閉了嘴,若再說下去,總感覺有些何不食肉糜,只會搬弄口舌。
「沒事。」秦玄枵的面色卻沒有絲毫變化,伸手握了握秦鐸也的手,道,「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