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次,她很明确的感受到有人为她的到来用了心思,这不是什么美好幻想,是真的。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透进一道光,打在墙面上,姜和拉开厚重的遮光帘,站在落地窗前,还是觉得这一切不真实。
这种不真实的感觉一直延续到她坐在餐桌旁,老人刚和谁结束通话,正扒拉手边的报纸,抬头和她抱怨:“你哥忙,也就早上有时间和他说上几句,估计你这个暑假都未必能见到他。”
“一定很辛苦吧,那这个暑假您也见不到他了。”
老人从一开始就以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方式,告知她这个家里的每个人她怎么称呼,她应该接受这份用心的好意,可是真到要说的时候,还是难以启齿。
老人似乎不在意她的客气,不介意她刻意忽略称呼,也不指正。她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老人只是精于人情世故,并不是真的当她是家人,只是他擅长将陌生感消弥,并不出自真心,这才随她。
相比到最后发现其实是自己一厢情愿,一开始客气的保持距离,从而失去亲近的机会,更容易让她接受。
“是啊,要见他一面可真是难。”老人把水果往她那边推了推,自顾拿起筷子吃早餐,这样子很像是特意在等她,“等你毕业了可以进公司帮他分担一些,如果你愿意。”
“我是文学类的专业,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姜和说得很含蓄,这其实是拒绝,老人不一定能正确接收。
“学文好啊,难怪我总觉得小和身上有股书卷气。”老人看了她一眼,不知怎么的,也许是昨天给姜和的印象太好,她总觉得老人不笑也有笑。她没有和这样年龄层的人有过交往,很奇怪的,莫名地就觉得亲切。
“我自己挺喜欢的,不过听毕业的学长们说这个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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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好找工作,偶尔也会苦恼毕业后的事情。”她有些不好意思,为这样的自己,为不期然的剖白。
“还有时间,慢慢来。”老人笑了下,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姜和也跟着笑了一下,微微地抿开了嘴角,点头嗯了一声。
吃过饭姜和要去做兼职,高中毕业后就开始了,虽然名义上的妈妈会按时寄学杂费和生活费给她,她还是想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麻烦的人不招人喜欢,这一点她很小就明白。
名义上的妈妈是这家的女儿,是父母在国外打拼时认识的人,据养母说他们的感情很深。
十二岁那年父母因为一场暴乱去世,一年后养母出现在她面前,说要领养她。
那时候她又一次被送进福利院,说是“又”,其实来来回回那么多次她早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
当时她为了躲吵嚷的打闹声,藏在工具间看书,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在这里见过她几次,带着院长过来,急急忙忙地拉着她就往外走,大人心急的步子,她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养母背着身子,很瘦很高,穿着长款棕色的大衣,身子有点紧绷。等听到动静,她优雅地转身,姜和敢肯定在这座小镇上,不,是她这辈子第一回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唯一遗憾的是,她白得有些病态的脸上装满愁容,像是长在她脸上一样。她很优雅,有一股生人勿近的高贵气质,但全被那双郁结的眼睛给毁了,她根本就和姜和一样,是个可怜虫。
那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唯一一次。
她们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养母女关系,几乎不通电话,只靠邮件维系这份特别的感情。直到姜和读大二那年的某天收到她的邮件,这份关系才有了转变。
邮件里养母一贯地在说自己的近况,她搬到另一个国家,那个国家人很少,冬天很长很冷,但她莫名地感到安宁,她说:我决定在这里度过下半生,这里将是我长眠的地方,末尾是她常用的祝福语:BestWishes!
这份感情不亲密但踏实,像不曾见面的网友,但比那牢靠。她们从不问其他,各自说着自己的近况,没有固定时间,有时收到对方的回信已是半个月后。
唯一固定的只有她汇钱的日子,养母应该是了解过的,不曾让她为此窘迫过。
姜和回了邮件,告诉养母自己所在的城市,纯粹是为了回应她信里告知她行踪的事。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一时间她去照相馆扫描了发给她,大学是省份开头,到这时养母才知道她在遇安,和老人在同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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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
在她看到回信之前先接到老人的电话,电话很短,告知她他的身份,以后她在遇安有个家,她可以周末来家里或者等暑假来。
挂了电话后,姜和的心情复杂,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愣了好一会她才去看邮箱。列表里果然有一封未读邮件,两天前的凌晨,应该是时差的缘故,头一回邮件里用全英文回的。
也许是临时起意,也许她正在等这样一个机会,来不及用中文措词直接回复了,她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信不长,读完后才发现这封不长的信件里有好几个“sorry”,真正的内容就没什么了,大意是:我很抱歉,以后我可能不再联系你,我父亲会替我照顾你,请你务必接受这份心意。
结尾还是那句常用的祝福,也是头一回,她好像读懂了这个祝福的含义。
现在,姜和又是有住所可回的人。
(本章节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