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从立刚上大三遇见自家领导,还以为对方是诈骗组织,嘴里喋喋不休的说他有潜质、有能力,硬要带他去平定司里实习,本着反正也没有事情干,就去参观参观。
看着看着,他从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点点凌乱,世界观被打碎又重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回不了头了。
在电视剧里相当于“你知道的太多了,要是不加入我们,就只有死人才可以闭嘴”,他被迫先上车后补票,糊里糊涂就给平定司当了个便宜好用的牛马。
蜂从立在司里熬了一个大夜,把之前接到的举报线索捋了一遍,依旧没有多少思绪。
最近司里发给他一个异常事件,是下属警局相关人员秘密转接过来的,称可能存在非人为因素。
监控视频里,对方能够避开完好无损且全面覆盖的监控,在众目睽睽下将东西盗走,和他同期的实习生们对着视频看来看去都没能看出一点破绽,这在之前的大多数案例里都称得上是有抓捕难度。
而对方只拿走了价值不高的物品,对于不远处更具有价值的商品视而不见,要不是三番两头丢东西把老板搞怕了,他都不乐意来报警,说是小偷万一下次就想偷贵的了呢?
蜂从立回忆了一下老板丢的东西,一包泡面,碎的;一袋面包,小的;一只木梳子,旧的;十数盘影像光碟,老的;一台老式掌上游戏机,坏的;一玻璃瓶可乐,冰的。
这些东西都不是一次性偷走,而是分批次,老板在晚上清点店内财产和盈利才发现,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工作太忙没算清楚,算来算去就是少了东西,账对不上,查看摄像头也没有看出是谁动的手,无奈之下选择报警。
老板的店铺里基本卖的都是一些小玩意,杂七杂八什么都卖,也有些贵的,比如说他珍藏的花瓶,说是绝版珍藏,被他收拾的干净体面摆在店里最明显的位置,当成镇店之宝。
丢的那些光盘不怎么值钱,内容只是一些八点档肥皂剧,上边的电视剧名蜂从立听都没听过,据女同事说是很狗血的虐恋情深,她以前看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丢人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
老板越想越不对劲,以为是哪里来的江洋大盗金盆洗手,无聊偷他家东西偷着玩呢,急赤白脸地骂这是挑衅,把店铺一关就拉着全家人去旅游消气,根本没有想到这很有可能是一件异常事件。
“小蜂,面烫,注意别烫手,慢着吃,啊。”周嫂端着一碗冒着热气儿的面到蜂从立眼前,面汤泛着油光,上面飘葱花,面条色泽鲜亮,中间缀碎花生,旁边还堆着数片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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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相间的牛肉。
蜂从立一看就知道这面是被加量不加价了,刚想再扫码补钱就被周嫂拦下,周嫂佯装怒意:“跟你姨见外?你敢?你都快瘦成什么样了,我们家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给瘦成这样?少说话多吃面,吃!”
说完也不给蜂从立反应的机会,抓起他桌上的二维码转身放在邻桌上就走,邻桌的客人嘴里叼着面条,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老板娘的用意,呆呆地看着那个二维码。
不、不然他来付?
蜂从立哭笑不得,他其实很想说自己并不瘦,平定司对体格有要求,太瘦的会被拉去加练,规律锻炼和加训给他带来的就是鼓鼓囊囊的身体。
但他不想辜负周姨的满腔热心,还是停了付钱的动作,不好意思地笑着和邻桌的客人解释,然后握起筷子就要开吃。
嗯?
蜂从立余光瞥见一个古里古怪的身影,他坐的位置面朝外,视野开阔,能够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个子高挑,眉清目秀,穿着黑色连帽卫衣、长裤、运动鞋,衬得皮肤很白。
长的很出色的年轻人。这是蜂从立对他的第一印象。
喜欢做些不明意义的事。这是蜂从立对他的第二印象。
少年脚步轻快地在各个摊贩前辗转腾挪,时不时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偶尔会因为摊贩和顾客的激烈讲价而驻足,很快又会被另一家叽里呱啦乱叫的鹦鹉吸引去注意力。
那只鹦鹉蜂从立认识,是春卷老板家里养的,据说养了很多年,特别有感情,闷坏了会拔自己的毛,不舍得关在家里。
加上性格又很乖巧粘人,没有指令不会乱飞,就干脆带出来一起摆摊,还会说些俏皮话吸引客人,特别嗨皮,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这家春卷的一个标志,店铺名都换了:英春武卷,乍一看上去还挺有文化,其实就是鹦鹉和春卷穿插一起,老板一拍脑袋想出来的。
路人瞧见这机灵的鹦鹉,总会忍不住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鹦鹉对这个搭讪话术已经见怪不怪,乐意哄人了就回“我是漂亮小鸡”,想逗逗人就回“我是你大爷”。
大多数时候回的都是第二个,也不知道都是谁教的。
和鹦鹉对视超过一定时间不说话,鹦鹉还会主动开麦:“会说话不?说两句,嘬嘬嘬。”
老板说他平时只教一些唐诗三百首,剩下的全靠它自己靠和顾客聊天胡听乱学。
少年不插话,也不主动开口逗鸟,只会静静看着别人和鸟有来有回地逗趣,站在旁边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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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像个玩偶好奇地看着,没多久又低头沿脚底下的盲道跑到另一个地方。
蜂从立看他到处跑,不知不觉就下了半碗面。这里已经是角落,正常来说来这里的都是一群饿人,不是来吃的,就是来买吃的带走,像少年这样到处乱逛迟迟不见吃进任何东西的人很少,所以蜂从立才格外注意到他。
少年站在对面油条摊贩的身后,他目不转睛盯着对方摊位上刚出锅还油滋滋的油条,眼巴巴看摊主夹起油条胚下进锅里,等着那锅油滋啦响,凑上去想仔细听清楚,摊主竟也不阻止他,任由他几乎要贴着油锅边,似乎下一步就是马上把头塞进去试试油温。
蜂从立刚想要伸出去制止的手又默默放下了,因为他看见对方已经把头缩了回来。他想应该不至于有这么愣的人,于是下一秒他就看见对方把食指伸进了油锅里。
蜂从立:“……”
不是,老板你怎么不管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