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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想到這位年輕的時候為了追求進步,攔宰相的車駕投詩,希望獲得賞識,跨越階級,倒也挺合理的。

夏竦被趙昕的目光看得渾身發毛,正想說些什麼,眼角餘光覷見韓琦站了起來。

第46章

韓琦自然不是無緣無故站起來的。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韓琦向來很清楚自己的分量與能力。

早在年初遼國迫使西夏遣使議和,官家認為邊事稍平,準備厲行變法,向他與希文兄問策之際,韓琦就已經做出了決斷。

他自知才幹謀略遜於亦師亦友的希文兄,改革又是件極為得罪人的事情,但國家確實得改,官家又意志甚堅,接二連三詢問變法圖強之策。

所以在權衡利弊後做出了言語上支持新政,行動上亦步亦趨,身體堅決站干岸上,方便隨時轉換方向,保全自身的決定。

最開始一切都是朝著他預料的方向發展,在西夏使者出發後,官家有意讓他與希文兄共同還朝,推動變法。

韓琦那時連理由都想好了,西夏狼子野心,歲幣僅能稍作緩解,為保萬無一失,必須留人坐鎮,使其不敢再度撕毀盟約,揮軍南下。

不過變法事關重大,所以還是讓希文兄還朝,他留在西北就好。

據他推算,官家答應他這個請求的概率高達九成。

但誰曾想人算不如天算,一直痴痴傻傻,幾乎要被朝臣們遺忘的二皇子突然就好了,而且還應了物極必反那句話,一下子變得極為聰慧。

不僅說服官家再啟戰端,還抓住轉瞬即逝的機會,硬生生打出了一場大勝,連續收複數州之地。

經此一戰,西夏少說被卸了一條腿,短時間內再無發動大舉進攻的能力,他自然也就失去了留鎮西北的理由。

還朝就還朝吧,韓琦有自己無論身在何處,都能憑才能為自己找到容身之處的自信。

然後他就驚訝地發現,

自己的確是不缺容身之處,可在太子殿下跟前,好像也僅止於容身之處了。

論才幹謀略,他比不過希文兄;論關係親密,他比不過宋祁、王素;論衝鋒陷陣,他不如歐陽修、富弼;論經濟實幹之才,還有蔡襄、薛澤,乃至於梁鶴、胡琛、杜從之流先一步搶占了位置。

而且可以預見的是,隨著新政的施行,官家的大力放權會讓聚集在太子殿下身邊的人才越來越多。

他若再明哲保身不展現出自己的價值,就只能在邊報總編輯這個可有可無的職位上蹲到死。

或者是如那梁鶴一般,因為價值太小,有朝一日被輕易捨棄。

更何況夏竦雖為他的老上司,也曾在好水川大敗時為他說了公道話,洗脫了身上不少罪責,可他何至於與這個連出使遼國都不敢,還拿著亡父做幌子,博取孝順美名的人並稱啊!

張元那個窮措大,心眼又小嘴又毒,難怪屢試不第,只能去西夏那種彈丸小國謀個差事。

夏竦見到韓琦站起身後也是眼皮狠狠一抽,心中不由暗道壞了,怎得把這個小煞星給招惹出來。

論辯駁,此人足能壓服整個諫院!只是年歲漸長,又被戰事洗鍊,所以如今顯得很是沉穩罷了。

夏竦的心在韓琦站起身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但韓琦卻毫無放過他的意思。

想要踩人上位,那當然是踩得越狠越好啊。

「夏樞密此言,在下不敢苟同。

「堯舜時朝前立旌幡,車道交聯處立有謗木,此皆恐朝廷有不當之政,官吏有殘民之舉。

「至周,乃增設路鼓,正所謂身負冤屈而無處上告者,可擊鼓直達於上,本朝設立的登聞鼓院與登聞檢院也是沿此舊制。

「區希范既然身懷冤屈,又求告無門,越級上訴乃無可厚非之舉。

「至於衝撞太子殿下,吾觀諸史,嘗見漢太祖劉邦征英布歸朝時,關中民中遮道攔駕,狀告相國蕭何低價強賣民田民宅,劉邦也未治百姓衝撞之罪,反而在查明事實後讓蕭何退還民田民宅,向百姓謝罪。

「而最後一條以民告官,目無法紀尊卑就更是無稽之談。本朝律法確實規定,越級上訴,以民告官,需脊杖三十,免得出現濫言誣陷,徒耗人力的情況。

「但夏樞密忽略了一點,得實不坐。也就是說,區希范倘若狀告為真,自然就不用挨這三十脊杖。

「官家派太子殿下前來審理此案,自然是因為此案未明。如今殿下還未問案,夏樞密就說要打三十脊杖,那麼在下是否可以認為,夏樞密已經代替殿下判處這區希范有罪了呢?」

韓琦說話的時候一本正經的,但語出如刀,刀刀都扎得位置准,力道大,把夏竦扎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就是想忽悠一下不懂行的小太子,怎麼三言兩語下連越俎代庖這個帽子都扣得如此嚴實了啊!

這就不能忍了,必須反駁回去!

趙昕依舊保持著溫和淡然的淺淺笑容,眼中是似乎可以一望到底的孩童清澈懵懂。

實則已經在心中變為看著晴雯撕扇的寶玉,一邊拍巴掌一邊笑:「撕,撕得好!撕得再響些!」

這種不用自己上場,坐享其成看樂子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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