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復白的語氣較之前淡了一些:「只有我爸,工作原因下午到的北京,晚上的飛機又要回上海。」
說完,他輕輕揚了下嘴角,笑裡帶一點自嘲:「不跟你報備,我身邊也沒別人可以分享,你既然覺得煩,以後我就不說了。」
這話聽著實在叫人心疼,蔣一茉眉心微動,有點於心不忍。
又一想自己剛剛那話,確實過於冷漠,她甚至有輕輕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的衝動。
紀復白沒有難過很久——至少面上沒有,笑了笑,又說:「但是我永遠不會煩你,所以你要跟我分享一下你明天的安排嗎?」
蔣一茉:「……」
他迅速調整心情,倒使蔣一茉更加過意不去,聲音軟了幾分,回答道:「沒什麼安排,明天要回學校坐班。」
紀復白:「我們都考完了,你們還要上班?教誰去?」
「不教誰,提前做一點下學期的教學準備工作。等你以後上班了,你就明白了。」蔣一茉看了看他,又說:「不對,像你這樣的人呢,都是別人給你打工才對。」
「別人給我打工也好,我給
別人打工也好,我都會努力工作,掙了錢全拿來養我女朋友,我要我的那朵小茉莉什麼也別干,每天喝水曬太陽吃肉,玩兒得開心就行。」
紀復白看著蔣一茉笑道。
他認為另一半就是用來珍惜和愛護的,怎麼能讓她吃苦。
蔣一茉聽了這話,只是扯唇笑了下,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紀復白見她竟是這反應,不服氣道:「我知道,不管我說什麼你現在都不信,你看不起我,無所謂,我以後會證明給你看。」
蔣一茉耐心解釋道:「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在規劃未來的時候,應該多想想你的雄心抱負,而不是怎麼掙夠錢養自己女朋友。」
停了停,又繼續道:「女人不比男人差,你能忍受的辛苦她也可以,甚至比你做的更好,你要做的是為她錦上添花,而不是打著心疼的旗號,去抹滅她可以創造的價值。難道女生就應該被圈養嗎,我看不是這個道理。」
紀復白的目光變得柔軟,把面前的女人看了又看,怎麼也看不夠似的,雖然被教育一通,心裡反而更加開闊,也更加認定這朵小茉莉必須是他的。
他笑道:「我倒真想把你圈養,這樣你就再也沒機會像昨晚那樣跟別的男人在外面吃飯,傷我的心。」
蔣一茉微抿了抿唇角,不搭理這茬,只說:「回去吧,你爸要抽個煙也怪不容易,等你這麼久等不來。」
紀復白笑了笑,說:「那我走了。」忽的又低下頭,湊近她耳邊:「要想我,吃飯想我,洗澡想我,每一次呼吸都想著我,像我想你那樣,好不好,蔣一茉。」
蔣一茉瞪他一眼,見他走,又說:「等等。」
她回到店裡,拿個袋子,在架子上挑選了一袋子零食和幾瓶電解質水出來遞給他,「明天和朋友在路上吃吧。」
紀復白接過來,聽蔣一茉又道:「注意安全。」
短短四個字,卻比以往任何一句聽著都要溫柔。
他每次早晨給茉莉澆完水,花瓣上總會殘留水滴,陽光下,水滴里有小小彩虹。
此刻,那彩虹,在他心裡。
紀復白:「有飛機。」
蔣一茉:「……啊?」
蔣一茉仰頭,飛機沒見著,一個輕柔的吻飛來,墜落在她唇角。
心裡轟然炸開,烈焰沖天,氣浪滾燙,那「飛行員」卻笑著瀟灑離去,走向夕陽的背影,修長又高挑,挺拔又俊逸,步伐一貫風輕雲淡。
第18章
蔣一茉轉身進店,幾步路走得輕飄飄,雙腿不聽使喚似的發軟,膝蓋撞在收銀櫃檯拐角上,人被絆倒在地,順帶著撲倒一個椅子。
「媽……」她哭唧唧地喊媽媽。
文娟趕忙地跑過去給她扶起來,把椅子也搬起來,笑說:「你趕緊回家吧,一會兒別把店都給我砸了。」
蔣一茉坐椅子上,捂著膝蓋眼角泛淚花。
該死的紀復白!!!
收拾了東西,蔣一茉準備回家做晚飯。
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遠路去商場,斥巨資買了一個漂亮的粉色花瓶。
回家後,她上網搜了一下收到花束要如何養護的視頻,學著人家的步驟,把紀復白送的那束花拆下來,插進花瓶里,擺在書桌一角。
她坐著,雙手捧臉靜靜欣賞。
這捧花搭配得十分夢幻浪漫,粉粉藍藍,裝在漂亮的花瓶里,看得人心裡也無限柔軟,感覺這個世界很美好。
美好到,讓她忍不住幻想,如果今天那個吻,是他們的日常。
紀復白想要追誰,哪怕對面是八十歲老太太,憑那張臉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他甚至不需要有什麼具體動作,兩手抄兜站著不動,鏡片後那雙桃花眼微攜一點笑意,就有大把女生願意往他身上撲。
蔣一茉又怎麼能完全抵擋他洶湧而來的熱烈,一點不動搖。
而且,從來也沒有人這樣毫無保留的表達過對她的愛意。
她只是因為太害怕,所以才半點不敢踏出安全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