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呆怔之時,街口來了好幾個人,吵吵嚷嚷衝著明府門口來,為首那人戚雪隱約有些印象,好像是明家媳婦娘家的大哥,從前偶爾來戚家酒莊照顧生意。
男人氣得眼發紅臉發黑,卻又不敢直接進門鬧事,氣沖沖朝半開的大門裡砸著爛菜葉爛果子,嘴裡一邊咒罵明家父子太不是東西,誣賴他妹妹清白云云。
戚雪還沒聽出個來去脈,便撿了一耳朵後邊鄉親的小聲議論:「……那明家也太翻臉不認人,人杜家好好的姑娘,給他們家開枝散葉丟了命,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居然編出不守婦道肚子本就不是明家子孫這種鬼話,嘖嘖……」
「嗐,這事可還真不好說,誰家好人生只狐狸出來啊,保不齊就是發現媳婦懷的野種,偷偷把孩子做掉了……」
屋裡又再傳來尖細的哭聲,分不清是來自女人還是小孩,戚雪想起譚叔說的生出來只狐狸,聯想到昨夜的遭遇,腿下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粘膩在這個時候格外有存在感,頓覺脊背發寒,好像被人緊緊掐住了喉嚨。
她再也聽不下去,調頭逃也似的跑了。
回到酒莊的時候門口已經撒好了黑狗血,他們這種經商的人家尤其相信這些所謂運道,但現在戚雪的心思卻並不在這件事情上,她倉促使喚廚房幫她燒水,自己則是關進了屋子裡。
窗邊的鈴鐺十分安靜,床上的被褥痕跡雜亂,戚雪把門鎖好後,有些忐忑地脫了衣裳,將裡衣剝了半個肩膀,在銅鏡前看了一眼。
那些痕跡根本無從忽視,鐵證如山一般,再次證明昨晚的一切並非是臆想。
戚雪開始有些六神無主起來,事已至此,失節反倒事小,萬一被山精野怪損了身子沾了晦氣,那可是後患無窮。
很快,竇大娘在外面敲門將熱水送了進來,戚雪將衣服攏得嚴嚴實實,心虛在房內掃視一眼,擔心床上凌亂的被褥被已婚婦人瞧出些什麼不尋常的端倪。
好在竇大娘並未發現什麼,將水倒好後只叮囑道:「少東家,我留了半桶熱水在腳邊上,水冷了你自己加一加,能泡久點。」
竇大娘出去後戚雪重新將門鎖好,儘管在屋裡,但脫光衣服還是被秋日的寒涼給激得有些發顫,她看著銅鏡里完整的自己,鎖骨、胸前、腰身、甚至是大腿上。
他像是故意留下了這些親吻揉捏的痕跡,來告訴她這一切的真實性。
戚雪在水裡洗了許久,害怕地揉搓著接觸到的所有地方,又回想起昨夜那幾次炙熱到最窒息的時候,伸手想將他留下的東西摳出來。
戚雪臉色微微潮紅,半是被熱氣蒸的,半是有些羞恥於自己正在做的事,但嘗試幾次,苦於沒有經驗,她也不知道究竟弄出來沒有。
戚雪洗了很久,心裡揣著事,也沒太在意水溫,直到人有些發冷才知道趕緊爬起來,匆匆裹了張毯子在身上。
但還是冷,她又將被褥也裹在了身上,裹得緊緊的,發抖的身體這才找回了些許溫度和安全感。
哪有人是能生出狐狸的,這話放在兩天前,她一定覺得是個夾帶著陰謀的謬論,但經過這兩夜,她在自己家中被不知名的東西侵犯。
那明家媳婦會不會也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才會……
太陽出來之後,街道上的陰森總算是被趕走了幾分。
譚叔招呼著夥計們照看生意,戚雪換了身衣裳,跟他打了個招呼就藉口採買出門去了。
街上的行人不多,但鋪面大多開著,各家的夥計掌柜都還在時不時往明府的方向偷望一眼,然後再縮回脖子小聲搖頭議論。
他們鎮上一直祥和,誰家走了人幾乎都是壽終正寢的白喜事,橫死的事都少,更別提這種生了狐狸難產而亡的怪事。
大夥必定都在議論著,鎮長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戚雪在街上轉了一圈後,路過藥鋪,看了好幾眼,心中躊躇,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轉悠了進去。
裡面的掌柜是個中年男人,認出了她來,停下了撥算盤的手:「喲,這不是戚家的少東家嘛,怎麼了,身子不爽利?」
戚雪假裝鎮定隨口與他閒聊:「沒有,這不是街口那家出了那檔子事,搞得人心惶惶的,今兒個一上午都沒什麼生意,出來溜達溜達。誒掌柜的,依你看這事是個什麼門路?你聽說了嗎,明老爺說孩子不是他們家的種,我覺得不大可能,要真一早就知道,能由著孩子落地了再嚷嚷出來?再說了,那明家的大媳婦也不是個傻子,要真偷腥,人家難道不知道備些避子的藥服用……誒掌柜的,我不太懂這些,真有這種防患於未然的藥嗎?」
掌柜的一笑:「尋常人家求子還來不及,上哪買這種避子的方子,等懷上了倒是有法子能墮了,不過也都是些極損女子身體的東西……」
「原來如此。」戚雪心裡有些失望。
他眼睛又往她身上打量了幾番,稀奇道:「戚姑娘,打探這個做什麼?」
那眼神有些不懷好意,戚雪儘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又閒扯了兩句其他的將話頭繞回了明府那,便此地不宜久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