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芙雁從廚房端了雄黃酒來,方別霜一聞見就讓她趕緊端出去了。還因為怕小蛇聞了這味兒不舒服,安撫它好久。
區區酒水,銜燭覺得她簡直是大驚小怪。但她執意要哄他,他也勉強願意作出難受的樣子,裝一條沒用的幼蛇。
吃過早飯她去藏杏院請安,方仕承正坐在輪椅上看書,吳氏一邊餵他喝粥,一邊說管家已經去蘇家送完禮回來了,說蘇家包了護城河邊上的清芬樓,那是全城觀龍舟賽最好的地方,邀他們家人同去,吳氏想問問他家裡去幾個人合適。
照吳氏的想法,上回蘇二公子來方問雪表現得不錯,帶她一個去就夠了,方仕承卻面露不滿,說如果蘇二公子真對她印象不錯,不該沒半點表示才對。再說了,蘇家還有其他幾位公子呢,尤其是大公子,在朝中炙手可熱,將來還很有可能承襲爵位,能攀上他更好。
吳氏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伺候他吃完飯就帶著方問雪出去打理府中其他事務了。
方別霜正要跟著起身離開,被方仕承叫住了。
方仕承遣散其餘人,讓方別霜在自己身旁坐下,只留了個面生的婆子在旁伺候。他親自給她倒茶喝,關心了幾句才進入正題,說自己知道蘇二公子來的那天吳氏在人家面前說了什麼,她的委屈他都明白。
這死爹一笑,方別霜心裡就直發毛,只搖頭說自己不委屈。
方仕承卻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破天荒道:「爹知道你與姚庭川情投意合,姚家其實就是家世差了點。他畢竟是我的得意門生,若有一日來向你提親,我還真不一定開得了拒絕的口。可爹也知道,你這些年因為一個庶出的身份,吃了不少苦。女兒家成親好比二次投胎,你姐姐心比天高,未必有你命好。爹希望你能再想想。」
方別霜不知道該說什麼,喝了口茶。
方仕承笑了,招手讓那婆子走到跟前來:「從今起你把這位范婆子帶在身邊吧,她曾在王府做過大半輩子的管家婆,什麼樣的風浪都見過,更能告訴你那些我們做父母的教不了的東西。有她跟著你,不管你將來嫁到誰家,爹都能放心了。」
范婆子當即對她福了福身。
方別霜哪裡放心讓一個陌生婆子跟在自己身邊,但方仕承硬要塞,她做女兒的當然怎麼推拒都沒用。
也不知道他肚子裡到底憋的什麼壞水。萬事小心為上吧。
出了藏杏院,方別霜正想著回去換身衣裳,吳氏就遣人過來催說馬車已備好,就等她一個了。方別霜只好帶上范婆子和芙雁兩人一同去了清芬樓。
吳氏前些天才帶方問雪拜訪過蘇夫人,方問雪基本把蘇家女眷都認全了,方別霜跟在她後面行禮喊人,落座後就儘量不說話了。
這包間裡都是女眷,席間只喝些果酒清酒,除了偶有幾個孩童會吵鬧,氣氛還好。
方別霜坐在角落,不敢多喝酒,陪了幾杯後就只讓芙雁幫她挑些果子吃了。
范婆子要幫忙,被芙雁堅決擋了回去。
一陣敲鑼打鼓,外頭龍舟賽開始了,席間人紛紛起身湊到台前觀看。
蘇家一位熱心的姐姐見她單獨坐著不動,拉她一起往前湊,方別霜跟著看了一會兒,似乎是因為受這熱鬧氛圍的感染,渾身的血都燥熱起來。
燥熱之餘,還有些目眩耳鳴,唇焦舌干。莫非是醉了?
趁著頭腦還算清醒,她趕緊回座,讓芙雁幫自己找醒酒湯去。
有幾人見她不勝酒力,笑過她酒量太差後,都勸她去樓下安靜點的包房內歇歇。吳氏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讓范婆子半是勸半是拉地把她扶下了樓。
范婆子出去了,方別霜昏頭昏腦地伏在榻上,額上出了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