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躲在屋裡說說笑笑的,氣氛雖談不上十足熱鬧,卻也鬆快。
洗著洗著,小丫鬟忽然「呀」了一聲,抬起濕淋淋的臉:「今年霜降來得挺早,初六就是。小姐二十日就過生辰了,怎麼好像沒見外頭有什麼準備?今年可不一樣,今年小姐就及笄了。」
經她提醒,芙雁臉色變了變。
底下幾個擦桌掃地的小丫鬟也各有沉默。
又快到一年霜降。方別霜恰巧是在那年霜降過後的凌晨出生,但凡是個稍稍有心的人,一提到霜降,都能立刻聯想到她的生辰。
最近過去請安,方老爺和夫人一次沒提過,似乎都忘了。
有人回了一嘴:「夫人近來忙著與蘇家走動還來不及,哪顧得上我們這里呀。」
「沒顧不上的道理呀!往年潦草,只端碗長壽麵就罷了,今年再怎麼說,宴請眾賓是不能免的,一家好女百家求,若不讓別人曉得我們家有好女,等誰來求?去年大小姐及笄,夫人請的都是城裡有頭有臉的夫人,還特請了頗有聲名的劉家夫人為大小姐簪發成禮,輪到咱,不求一樣,也該有個過得去吧。」
特別姚庭川要來提親了,如果連最重要的及笄禮家裡都不給好好辦,以姚夫人那脾性……將來定會加倍看輕小姐。
芙雁心裡愁,扭臉看方別霜。
少女面鏡支頤坐著,對這些為她打抱不平的話都無動於衷,臉上竟有兩分清淡的笑。
渾似局外人。
……小姐真是越來越古怪了。
芙雁擔憂地皺緊眉,回頭往她床帳去打量。
那條蛇到底哪去了?若再讓她看見,她一定要趁小姐不注意的時候想辦法丟掉。
她懷疑小姐這幾個月的種種異常之處,都與那條蛇有關。特別是在那蛇消失一個月又重新出現後。
至今想到那一幕,她都要臉紅。
常言蛇性本淫,由不得人多想!而且好好一個閨閣少女突然就喜歡上養蛇了,本身就很奇怪!
「咱今天去請個安吧,順帶與老爺夫人提一提及笄禮的事?」芙雁提議。
小姐已連著幾日尋藉口不出門了。
事實上若她堅決要求,方仕承應該還是會讓吳氏用心替她操辦及笄禮的。畢竟要顧忌她背後那位看不見的「靠山」。
「不用了。」
方別霜拾了少年的發尾,繞在指尖把玩。少年靠坐梳妝檯,一頭柔潤白髮鋪散得到處都是。她平平淡淡地同芙雁道,「忙完就都出去吧。」
眾人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音頓時都停了。
兩個婆子招招手,把人都領了出去。
芙雁沒有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