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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著那水面的光暈更快地游去。

可是,不知為何,他熟悉的海水突然變得陌生,水面凝固成為透明玻璃,他一直游卻又一直無法衝破這透明屏障,他伸出手呼喊而水面上熟悉的人影全無反應。人影漸漸清晰,又突然變出很多個,原來那不是李斯予,那是一些沒有五官的人,他們圍在岸邊,觀看著,用手指著,交頭接耳,竊語著。

竊語聲越來越大,他的心愈加慌亂。一陣劇痛爆裂在意識中,「a——」人魚刷地睜開眼,大口呼吸著,像溺水的人突然得到了空氣,從窒息的夢中醒來。

圓形的金屬穹頂,延伸下圓柱形的玻璃觀察倉,小拇指寬的金屬條從中心散開嵌入在他躺著的光滑地面上。原來他還在這個透明通電的監獄裡。

被擊中的左腿依然沒有恢復,這是他放任的結果。沒有人知道再生是人魚能控制的,他只是不能控制形態的切換而已。修復也只是要迎接下一個受傷階段而已,他寧願這樣殘破地躺在這裡。而且,修復需要大量的食物,和新鮮的水,這些愚蠢的人類,什麼都不給他,以為自行車能自己開走嗎!

就在他渾渾噩噩躺著,反覆回憶著李斯予家的浴缸和快樂小狗樂園時,一個他為數不多認識的人類鬼鬼祟祟冒出在視野里。

人魚從地上的視角看去,那個人先是把門開了條縫,頭伸進來,東張西望,當看到他的時候那人嘴巴張成了圓圓的「O」型,然後腳步很輕偷感很重地跨了進來。剛伸出腳,就被一個聲音喊走了,他立馬又站直身體,背對著人魚這邊,對著什麼人畢恭畢敬地點頭,隨後關上門切斷了人魚的視線。

許小朵這個傻子,怎麼比李斯予來的早。人魚躺著,莫名生氣地想。

然而他中心升起希望,既然能看到許小朵,那可能在他看不清楚還有多久的魚生中,也是還能看到李斯予的。

於是他動了動左邊大腿,閉上眼睛平穩呼吸,試圖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精力去稍微修復一下自己傷口猙獰的人腿。

許小朵今天下午,很意外地接到了一個不太熟悉的學長電話,讓他來科研局一趟,說他之前留的一些重要記錄自己看不懂,讓他來對著解釋一下。

話里話外還有些責備,說許小朵記錄這種共用材料怎麼能帶自己個人風格,這會導致不同的人理解偏差 ,從而影響最終準確性。幾句一說,有點唬住他了,許小朵連連道歉,說馬上就來,不等明天了。

來的時候又急又順利,甚至還跟在一個白大褂後撿漏了,捏住了沒來得及合上的刷卡門,看到了受傷躺著的人魚。

他有點激動,想進去安慰一下人魚,但又突然又被給他電話的學長抓了現行,被叫走了。

他只來得及在跟著走的時候給李斯予發了條簡短的消息。

反正還有機會,他想。

學長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面,這個學長他不是很熟,隱約記得總是掛著很標準的微笑,令人覺得很紳士但又摸不清到底在想什麼。

好在我不需要跟這種人打長線交道,也太深奧了,還是炆哥人好,光明磊落,淺淺的很安心。他想。

然而或許就是因為一直在想東想西,沒認真看路,他走著走著忽然發現這條走廊很陌生,幾乎沒有來過。

從前他在這兒打零工沒有很久,但大多數地方都走過了,這個走廊卻是真的陌生地很詭異。

許小朵忍不住開口問:「那個,學長,我們去的地方是這個方向嗎?沒怎麼見過呀?」

學長腳步不停,但轉過頭,依然是那個標準的禮貌的微笑,「最近一些器材搬地方了,很快就到了。」說完也不等許小朵回應,繼續平速往前走。

走廊盡頭,是個拐角。這個樓的構造區別於普通層級式樓房,據說是一位建築學者前往北方深度學習了蘇式構成主義之後的第一個作品,一到三樓的中間部分打穿了做了一個巨大的幾何內空中心,這也造成了這裡邊緣部分的這條樓梯,比其他樓層都要陡峭。這棟大樓翻新過一次後,安裝了很多新設備也外裝了電梯,但幾乎沒人再來這個角落。

學長走到盡頭停了一下,很禮貌地等了一下許小朵,許小朵沒多想,當做普通的禮讓,走向台階。

「小朵,」學長那張微笑的臉突然從後方湊過來,極近的距離和對方鼻息的氣味讓他下意識退讓了一下,不知道是自己碰到了什麼還是什麼碰到了自己,許小朵腳一歪,整個人重重摔倒,沿著樓梯滾了下去。「構成主義還是太抽象了——」短暫的一瞬清醒里,這是許小朵僅能想到的幾個字,然後他便像切斷電源的電視機,瞬間沉沒在黑暗中了無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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