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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場喋血的壽宴前,江雷龍老鏢頭還是匡扶四海無人不曉的老英雄,一張方正的不怒自威的臉,瞧一眼便能令人心生無限的憧憬和敬畏。
江鈴兒的長相多半肖其母,單看一張小臉和老鏢頭沒有多相似,唯有一雙眸光熠熠的杏眼倒有幾分老鏢頭的神采。
與眼前這雙杏眼四目相接的瞬間,裴玄透過眼前這雙肖似的眼,看到了忘年交的故友。
那是好多年前了,老鏢頭莊嚴肅穆了半輩子,還是頭一次這樣扭扭捏捏不成樣子。
【裴玄小弟,為兄就這麼一個女兒,託付給誰都不放心……你也老大不小了,就……就沒想過娶個媳婦?】
裴玄忘了自己當時怎麼回的故友,老鏢頭只是拍了拍他的肩笑聲爽朗,提起愛女,眼神殷切,便是石頭做的英雄也軟了心腸:
【為兄知你逍遙慣了,不喜拘束。算是為兄的不情之請,唯有將鈴兒交給你為兄才能放心!你帶著她走得越遠越好,隱姓埋名,算是成全我這顆老父親的心……】
【你不必急著回答我,下個月,來金陵吧。為兄在金陵掃榻以待,我這女兒不同凡響,為兄敢擔保,你們秉性相投,等你見了鈴兒……你會喜歡她的。】
足足有六七年之久的記憶,其中細節已記不大清了,裴玄只記得自己……
爽了約。
再見時,故友口中不服管教的閨女已然嫁做人婦,聽說是嫁給了日月堡少堡主。
年輕有為,一表人才,門當戶對。說是佳偶天成也不為過。
畢竟失信於人,他到底覺得過意不去,老鏢頭卻仍是拍了拍他的肩,一如從前,只是兩鬢霜白,蒼老了許多。明明覓得佳婿,眉眼卻不見喜色,只有濃得化不開的憂愁還有遺憾。
【終歸有緣無分……是為兄自作多情了,忘了吧。】
再後來,喋血壽宴,喜事變成喪事。
他才知道老鏢頭當初為何而愁。
老鏢頭行走江湖數十年,一生坦蕩磊落,唯有獨女割捨不了,放心不下。
放在心尖上的女兒也終……所託非人,無人相護。
繼上回爽約,他又來遲了一步。
老鏢頭,連同老鏢頭之女的屍首他一個都沒尋到。
他明知大哥視女如命,卻還是有負所託沒能及時救下江鈴兒,甚至連屍身都尋不到實在有愧故人。
有時夜深人靜對月獨酌的時候他會想,老鏢頭江大哥,有沒有怪過他?
如果他當時沒有爽約將人帶走……
「怎麼,你不信啊?」
江鈴兒的聲音將裴玄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我怎麼……」裴玄一張口差點咬了舌頭,狐狸眼難得有絲慌亂,低咳了兩聲才眯著眼道,「小神仙道長……怎麼負你了?」
話落緊緊盯著江鈴兒,帶著連自己也未察覺到的緊張,不禁屏住了呼吸。
話既然說出了口,就像潑出去的水,江鈴兒也就沒了顧及,不管怎樣先騙過眼前這個再說。
「嗯……就是……」江鈴兒偏過頭躲過裴玄的視線,莫名聲音低了下來,「就是始亂終棄唄……」
裴玄逼近一步,眉頭緊得能夾死一隻蚊子:「怎麼個『始亂終棄』?」
江鈴兒一梗,聲線更飄忽了:「…就、就男女那點事唄……」
「哪點事?」
裴玄更近一步,兩人之間已再無間隙,向來嬉皮笑臉的一張白皮俊容此刻一絲笑意也無,微垂著頭顱,不容她迴避,鳳眸緊鎖著她。
江鈴兒:「……」
此刻金陽漫天她卻在太陽底下生生逼出一身汗。
江鈴兒深吸一口氣後,豁然抬眸瞪著咫尺前的年輕道人!
裴玄被江鈴兒瞪得一愣,繼而步步退讓,是江鈴兒指尖毫不客氣戳著他的胸膛,像個炮仗似的一邊戳一邊說:
「那是我和小神仙之間的事,跟你有關係麼!竟然你那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正是你們門派的小神仙化緣到我家來,我們一見傾心、再見傾情,三見天雷勾動地火定了終身!我們早已約好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你家小神仙對我騙了身又騙了心還拋棄了我,你說我能不來找他麼!」
一口氣說完,裴玄也被逼到了身後的樹上,脊背緊貼著樹幹,避無可避。
江鈴兒戳著他胸膛的指尖轉而狠狠揪住他胸膛前煙青色的道袍衣衫,狠狠瞪著他吼道:
「怎麼樣,現在你滿意了吧!」
裴玄被吼得一震,鳳眸飛快眨了眨:「……」
裴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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